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落难和失明的缘故,这一次见面的时候烈焰主宰的态度比以往好了许多。他因为不死鸟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地摸索着扶住墙壁,自己坐起来。
哪怕经过了一次紧急上药,他脸上的几条伤痕仍在不停流血,人也虚弱得厉害,维罗妮卡连忙给了他一瓶他自己从北境带走的魔力回复药剂。男人很快伸手接了,也没怎么怀疑,仰头就把她递来的魔药喝进去。
“您先靠在墙上歇息一下,请放心,您的不死鸟已经将钱袋暂时交给我保管,我去城里想办法找个住处——您的钱袋里有足够的原材料,能找到坩埚的话我可以试试再配些魔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让维罗妮卡不敢和这位脾气似乎不怎么好的冕下说太多话,只能谨慎地整理着自己的措辞,好在男人只是安分地坐在原地,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腕,还像是在沉默地思考着什么似的,无意识摆弄着自己手里的药瓶。
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又无法通过眼睛得到答案,只能用手在维罗妮卡脸上慢慢摸过去,在她的五官上仔细试探,像是在努力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着什么。
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他并不是一个天生的盲人,突然间失去视觉之后也没办法做到只通过这样的接触模拟出对方的长相,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她熟悉。
但他离开的时间太早了,离开北境之前也并未和她见过几次,最初的回复药剂面对一只重伤的不死鸟作用微乎其微,根本没办法做到让他的魔力立刻恢复。
“你是,北境那个身上带着锁链的孩子?”烈焰主宰很快就将她认了出来,将她认出之后,也立即明白了自己的不死鸟一而再再而三地一定要将她带到他面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是他所知的烈焰权能继承人第一次出现女人的情形——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连自己的继承人都没有认出来,还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迁怒于自己的不死鸟,那些因为不死鸟失去控制而产生的痛苦和惩罚本来就是他应得的。
他也有太长时间都不曾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双眼不能视物,周身找不出哪怕一枚能够被使用的铜币,包括那些比较值钱的衣服也被盗贼抢走,他们在抢走那些衣服之后还要继续伤害他的身体,只说这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哪些事情是应该做的。
“你以为我们没看到吗?你只是一个被从城堡里扔出来的人而已,还是个瞎子——那老头可是亲自说了你一直用这件衣服在领主城堡里白吃白喝,谁知道你这衣服是从哪里偷来的!”
他们在他身上不断鞭打取乐,因为他的长相而毁掉他的脸,哈哈大笑着叫他可恶的瞎子。那些博鲁赫的亲卫队不仅对他现在的样子置若罔闻,甚至还会在他被鞭打时嘻嘻哈哈地看上一会儿,因为他们已经收到了那些盗贼给出的钱币。
在那些盗贼们心满意足并扬长而去之后,他只能拖着自己重伤的身体将自己丢到墙角,就连再去领主城堡寻求帮助的心思都没有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里,他都一直昏昏沉沉地蜷缩在这处寒冷的角落里与老鼠为伍。路过的行人们也不敢帮助他这样的人,就连乞丐们都不敢靠近,他的长相甚至还引来了一些想要将他悄悄绑回去的人,他为了摆脱他们不得不四处躲藏,却还是无法感知到那一丁点属于他灵魂的不死鸟所在。
在顶端俯瞰的时间太久,他已经有很长时间都不曾沦落到这样绝望而痛苦的境遇了,上一回他变成这样,救了他的那个年轻人姓博鲁赫。没想到当年的一点默认行为竟然会变成一支迟了数百年的箭支,这支箭还在此后毫不留情地伤害到了他自己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淡淡的怒意在烈焰主宰面上聚集,“那群博鲁赫,竟敢用他们的锁链去捆住一只不死鸟……”
想一想他的权能频繁失控,不再听从他本人的意志,就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几个月前更是在一阵剧烈的爆发之后突然从他体内彻底消失,化作不死鸟的形态不知去了哪里,还带走了他身上的所有行李。
他因为权能突然消失的事情而当场昏迷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丹特城领主的卧室里,双目不能视物,由于权能的消失一丁点魔力都用不出来,灵魂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我确实是,我是魔药师维吉……不过主宰冕下,您还是先歇会儿吧,”那股在这一刹那爆发的怒意让烈焰主宰忍不住全身颤抖,导致刚刚上好药的伤口又有了些崩裂的迹象,维罗妮卡连忙说道,“您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休息。”
“不死鸟已经回来,我的身体恢复是迟早的事情,”烈焰主宰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女孩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去留意过一个和他并无关联的人,想到这里,他故作满不在意地对她说,“找住处就不用了,麻烦你把我先带回这里的领主城堡,那位领主一直在找我清算住宿费,现在我应该能付得起了。”
“呃……”维罗妮卡这回是真的狠狠惊讶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强大如烈焰主宰竟然也会有被人认为是白吃白喝,还因为这个被催债的时候。
“我没有想到自己的钱袋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