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贺嫣,郑婉柔当即找了赵凝谈话。
谈话内容无非是怪她合着弟弟胡闹,还把吴曜牵扯进来。
一顿念叨完又叮嘱她往后注意身子。
赵凝前世对阿娘的碎碎念唯恐避之不及,而今隔世再听夹带江南调子的官话句句都觉婉转动听。
她弯下眉眼道自己晓得了,挨到郑婉柔边上好一番卖乖。
郑婉柔也没太纠结于此,她当下主要想与赵凝委婉提一提婚事。
若没失忆这一遭,赵凝本来对此是清楚的,然如今干等不是办法,好事也经不起太久的耽搁,她得提前让赵凝有个预备。
她当然没点出李晏清的名字,只令赵凝近期莫太招摇,尤其别跟随赵志出入同他那些好友玩乐,都是些男子。
赵凝听完,开始对所谓婚事问东问西。
郑婉柔先搪塞她,后轻抚她的脸,低吟:“定是合你心意的,过段时日,过段时日,你便都能明白。”
过段时日总会记起来的,郑婉柔在心里笃定。
赵凝垂眼,将下巴点在郑婉柔肩窝上,一下下捣头,“可若是,不合儿心意该如何办?”
郑婉柔点点她的鼻尖,“不会的,阿娘找的定是合你心意的人。”
师出赵家,又真心待赵凝,尽管身家不好,但联想赵令先原先也是寒门来的,倒是有种轮回宿命之缘,无人会比李晏清更适合赵凝的了。
何况,赵凝过去那么喜欢他,光是这点就够了。
郑婉柔感慨:“无论如何,朝朝喜欢最重要。”
赵凝笑笑:“阿娘的话,儿可牢牢记心里了。”
两人聊了会儿家常,郑婉柔想起要交代长公主的送暑宴,她一边说一边将请柬拿来递给赵凝。
“府医说你当下行动自便,可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
赵凝自幼读圣贤之书。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繇也...这些都是她心中根深蒂固的理念。
加之认识了李晏清,那些表面的享乐之宴、权贵之乐,李晏清鄙夷,她也跟着鄙夷。
郑婉柔很清楚,并认为赵凝定然对此不感兴趣。
“儿陪阿娘去。”请柬还没来得及撤走,赵凝已是将其接了过来,“总不能错过大老远运来的瓜果。”
此时的赵凝依然奉行她的圣贤之道,只不过于此上,她更明白一个道理。
凡事不当只看一面,一个宴会也不该只站在骄奢俭恭的角度去评判是非。
一瓜一果皆能品出年成下情,一杯一盏换的是人我是非。
前世,长公主以宴乐之交为今上旁敲了不少羊狠狼贪与蛇盘鬼附,而诗酒之灵也催生了诸多世家能臣在森严大殿里酝酿不出的治世之道。
何况人生苦短,盛世难逢,好光景就该珍待,遑论那原本对此嗤之以鼻的人还不是在盛年时抓紧了一切时机汲汲营营于此。
她也得经营起自己的人际。
“阿娘以前就一直与阿耶念叨想出去交三两好友,无奈阿娘怕生,阿耶又抽不出空陪阿娘,不如趁长公主邀约,朝朝闲来无事,陪阿娘去。”
此次赵凝若不去,郑婉柔也不会去的。
她介怀自己小地方商户出身,这些年也融不进长安的贵妇圈,心里头想去却又怕被人笑话。
赵凝不似她见识少胆子小,有赵凝陪着去,到底是能给她好些底气。
说实话,她很心动。
见郑婉柔神情松动,赵凝搂住她,“朝朝一路陪在阿娘身边,瞧瞧景赏赏花,若有酒来,阿娘可得替朝朝挡着。”
赴宴情景如在眼前,郑婉柔轻点下头。
“你啊,别想趁机偷尝酒味,出去了可不得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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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送暑宴前,赵凝得去解一惑。
对于她与赵志吴曜骑马玩乐一事传开,她认为这是迟早的事,一切也在她意料之中。
然吴曜为她骑御老师的事却也在短时间内,丝毫不差、首尾俱全地传到耶娘那便有些奇怪。
此事仅赵志、吴曜及她三人知晓始末,且除各自亲信外,三人均默契地对外只字未提。
本来,府内玩乐不成总还有解决的办法,如此一闹,后续骑御的功课也彻底给断了。
她为此暗自去遍了侯府的院子,仔仔细细地探查过传言的出处,均未发现什么异处。
上一世,侯府倒台,少不了内鬼与卖主求荣之人散播谣言搅浑水。
当然,包括李晏清最初接近她,她身边有些人也“功不可没”。
是以,她对此多留了份心,回府起便陆陆续续暗中排查并妥帖处置了一些心怀鬼胎的家奴。
她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赵志、耶娘,甚至赵家别房周围的人她也通通查证除嫌了。
如今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