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虞望枝正在与几个厨娘研究做饭,她是个民女,只懂这些东西,做一锅好饭在她眼里就是天大的事,灶台的烟灰飞到了她妍丽的脸上,掩盖住了她光华万千的面容,将她变成了一个粗扑扑的,毫不起眼的女子。
她围着灶台打转,说要将这锅饭送到林鹤吟房中去,希望林鹤吟喜欢吃。
她也就只能送这点吃食了,她对林鹤吟的作用,仅止于此。
林鹤吟远远望着她许久,最终选择接下这封信。
母亲终于再对他露出笑容,拍着他的头说道:“我们先将虞望枝送到山间,以我生病为由,叫她去山间祈福,等柳玉娇进了门了,此事的风头过了,再迎虞望枝回来,做个妾便是,左右,虞望枝与你不是真心相爱的吗?她不该在乎什么名分的,她只要得了你,便足够了。”
“你日后可以带她重新回京城,让她见一见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京城风景,比起来她做一辈子的乡野村妇,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林鹤吟攥着那封信,想着繁华的京城,咬着牙点了头。
他不是想抛下虞望枝,他也是形势所逼,大丈夫不拘小节,送到面前的权势,他不能不抓住。
他心中当真有虞望枝,就算是娶了别人,他也唯爱虞望枝——而且,这只是暂时的,他日后得势了,一定会将她提为平妻,与柳玉娇平起平坐,谁都别想欺负虞望枝。
再后来,虞望枝走了之后,柳玉娇便携带众多嫁妆来了,先是见过了林夫人,随后便与林鹤吟商定婚期。
林鹤吟对这柳玉娇并不如何在意,左右双方都是父母安排的,那便成婚便是,他先利用对方再先,本该有些愧意,也曾想过对她好些,可是不知为何,真的拿到对方的嫁妆与帮扶的时候,他又开始不想见到柳玉娇。
就像是每一个赘婿一样,即要了人家家财,却又厌恶人家压在自己头顶上。
每当这个时候,林鹤吟都会更思念虞望枝。
但是他知晓,他必须娶柳玉娇,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所以他对柳玉娇百般好,与柳玉娇便开始筹备婚事,一切按部就班,将婚事定在了两个月后,正值新年时。
可偏偏,今日间,柳玉娇出门去采购了一些东西,正撞上虞望枝回来了!
——
两个月前的所有事情如同飞花般在脑海中迅速闪过,林鹤吟骨头都僵硬住了,狼狈的立在原地,那张仙容玉貌的脸都跟着滞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记得虞望枝被送到了深山老林的庙里,那么远的地方,虞望枝都是不认路的,如何走出来的?
她今日又是如何出现的?
为何偏偏,是在他成亲前夕出现的!
虞望枝对他要娶另一个女人的事知道多少?
“林哥哥?”披着雪氅的柔弱女子被甩开了手,面色也一点点白下去了,她望着远处的虞望枝,又问:“她是谁?”
林鹤吟转而看见了柳玉娇的面容,她今日簪了一支琉璃彩云簪,是京中独有的物件,将她的眉眼也映衬出了几分京城的贵气来,林鹤吟一瞧见那支簪子,慌乱的心立刻便定下来了,他的天秤无限的偏向了柳玉娇。
这位从京城来的姑娘,他虽然不爱,但必须留下。
那时大雪纷飞,他抿着唇,低声道:“你,你且先随我进府,我解释与你听。”
林鹤吟脑海中闪过了虞望枝的脸,但转瞬间又被他抛之脑后,他甚至看都没有再看一旁伏在雪中的虞望枝,而是小心的将柳玉娇搀扶着向府内扶去,并在转身间,给了一旁的管家一个沉重、冷冽的眼神。
管家心里一紧,赶忙低下头去,在林鹤吟与柳玉娇已经转身离去之后,管家才匆匆走向门口,蹲下身,再起来时,面上已经带起了一脸的关切与笑容。
“哎呀!虞姑娘这是怎的了?怎么还摔在地上了!快起来,老夫人还怕山中寒凉,一直惦记着您呢,您怎么还自己回来了!”
虞望枝当时跪在地上,手脚麻木不得起身,骨肉冷,心里却更冷。
她方才,分明听见她的未婚夫与那女子说话。
他说...会与她解释。
与她解释什么?
分明...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来她家中下聘礼的时候,说的是明媒正娶!未婚妻这三个字,竟然是见不得人的吗?
她想要追上去质问,可管家老老实实的挡在她面前,用力抓着她手臂扶她起来,又半钳制一般握着她,叫她挣脱不开。
虞望枝浑浑噩噩的被扶起来,脑子有些麻木的将自己的遭遇都说了一通,复而又问:“方才那个女子...是谁?”
管家听到“土匪”的时候,面色白了一瞬,复而又拧眉,说道:“送您去山庙那些人并未回来禀报过此事,想来是怕担责吧,欺上瞒下,这群人该死!不然我们早出去寻您呢!”
原是如此,虞望枝想,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