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为什么要咬死猎物,凌虐残杀,更不会忧心哀愁,唯恐自己罪孽加重。
他天生如此。
漂亮
漂亮极了
若夸赞拥有温度,今日择明含在嘴里的声音一定比纳西索斯此刻的体温炽热。
他放弃直接离开,转而取来一对机械臂抱着的手风琴。
“我回答您的两个问题。”
似曾相识的开场,临时止住少年的燥热,择明边往回踱一边收拉风箱。
“第一,我并不是抛下您,而是为您的最新首演布好开局。”
“走卒,骑士,主教,战车。”
“还有国王。”
他又定在纳西索斯面前,指尖跃动,一小节下滑奏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二,您有着让卢修斯芬奇无法忘怀,神魂颠倒的火种。是oga,aha,还是beta,全都动摇不了您独一无二的地位。”
最后半句附着唱腔,男中音完美糅合进琴声,翩翩欲飞。
“第三。是我自作主张,仅代表自己略傲慢地额外提醒。就算在下走出这扇门,您也依然带着我仿造的你作伴,不是么”
人影头也不回带走琴声,重型门合上一响,纳西索斯才喘着气找回理智。
一向有求必应,悉心照顾他的青年,在最不该丢下他的节点弃他于不顾。
或许是接连遭受太多打击,他心中只剩麻木,任情欲折磨的躯体砸向地板。他捕捉到轻微的震感,那是舞台在启动,所有仪器按设计运作。
和幕后惨淡绝望的少年一样,观赏席上,特地为纳西索斯赶来的观众见择明登台,立刻变脸交头接耳,嘘声此起彼伏。
“什么啊,不是说纳西表演吗怎么是普通员工”
“他好像是纳西找来的帮手,他要做什么一动不动抱着琴好浪费我时间啊,我只想看我的水仙小王子。”
诸如此类声音愈演愈烈,于择明退半步大鞠躬时到达最顶峰。
然而来不及怒喷一句快滚下台,骤然昏暗的灯光打乱众人声讨的节奏。
“绝无仅有,百年难得。”
“恭迎各位大驾,前来共赏今夜由纳西索斯阁下演绎的全新一曲颂歌。”
曲名未知,旋律陌生,却不妨碍开场白后浮现的映像控制全场。
一所黄金打造的宫殿,男人穿长袍,女人着套衫,仅存历史图绘的服装神秘而圣洁。
奴仆和弄臣奔前走后,为讨好首座上的国王。
杂耍,跳火圈,表演魔术,他一一嫌弃挥手屏退,鹰隼般的眼眸只注视着前方。
莎乐美,为我跳一支舞吧
这个一国之主竟低声下气说着。
为我跳舞吧,莎乐美
到底谁能让他如此痴迷,急切哀求。
若你为我跳舞,你可以向我求得任何东西,甚至是我王国的一半
人不在前台,纳西索斯猜不出外面情况,唯有乐声断断续续透过缝隙和地板传达。
但经过一段时间自暴自弃,他适应了燥热状态,唯独生理催出的情动难以压制。
迷迷糊糊翻身,兜里某种东西硌到大腿。
纳西索斯眼睛又睁大几分。
他好像懂了青年离去前的自吹自擂了。
艰难摸索,两指提出泛光细瓶,这只钴蓝晶体仍如当日璀璨,而里面的香水,晶莹剔透看不出成分。
是鬼使神差,又是垂死挣扎,他拧开了瓶盖。
一缕蓝莓酸甜,些许布丁焦糖味,喜爱的食物犹如飘过眼前,引得他欣然支起身。
蓝莓布丁香装满肚子,他的模糊视野里显出异象。
远处冒出一双脚。
本该惊悚万分的时刻,他嗅着淡淡紫罗兰香,目不转睛。
象牙白双足轻点,属于似小鹿可爱的舞姬。
她走来了,甩动如瀑秀发,摇晃点缀的黄金细链
红裙是用刚切开的石榴汁液染成,金纱似流动云彩,缠绕她凹凸有致的身躯。
说来也是奇怪,他看不见舞姬的脸,却能认定她举世无双的美貌。
而这裸足美人,踩踏比银精贵的葡萄,泼洒堪比黄金的美酒,却无一人斥责。
因为谁会舍得呢
她柔软的身体展臂扭臀,耻骨摇摆让流苏奏曲,内敛地炫耀皮囊下惊骇的野性,胆敢跳上王座旋转。
您会给我任何东西吗
她开口,红唇中真有血腥味汹涌。
答复是肯定的,没有谁会拒绝她。
于是一抹邪气慢慢爬上她纯真可人的脸庞。
我要一只银盘
她粲然一笑,在王座上扯着金纱。
每扯下一层,仿佛都能看到围观她的人们为之癫狂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