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森寒,不知有没有沾过血,舟舟觉得肯定沾过,说不定还沾过人命,她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洛听风抬眼,突然举剑朝她:“试试?”
舟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洛听风扬眉:“怕刀剑?”
舟舟退一步:“不怕。”
“拿着。”
舟舟又退一步:“真不怕。”
洛听风不再执着让她拿剑,将剑收入鞘中,然后走至一边的躺椅旁,就着暮春的残阳倒下。山寺钟鸣,夕阳西下,红色的霞晕染了半边天,同样罩着洛听风的脸。
“你找到草药了吗?”舟舟问。
“没有。”
“那怎么办。”
“要么抢,要么死。”
舟舟懂了,他刚刚拭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药在谁手上?”
“我先前的雇主。”
“你受伤也是因为他?”
“有些关联。”洛听风笑了笑,“受伤的不止我,还有很多与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与他谈价,那人愿意把药给我,却不愿意给他们,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性命。”
相处几日,舟舟很少看见洛听风笑,亦很少在他身上看见年轻人惯有的活力,他刚刚的笑容也是,映在夕阳下有些颓靡。
洛听风继续:“原先的药田在西南,那里被大火烧尽。抢救出来的种子被撒在各地,很多年前,曾在这里开过一片花。”
他声音很轻,由于伤重,说话没什么力气,此时话语突然停住,舟舟以为他自暴自弃,继而却发现他看剑的眼神直白,目光幽暗深邃,仿佛蕴含一团漆黑的烈火。
这种眼神令人胆寒,舟舟并不了解洛听风,他们关系不算好,顶多说过几句话而已,但她懂破釜沉舟和绝处逢生的道理,看他这副模样,她总觉风雨欲来十分不详,心道:他要去前雇主手里抢药吗?会不会出事?
洛听风深深看了舟舟一眼,转移话题:“听说你打算写话本,开始了?”
舟舟沮丧地说:“没有,我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比如?”洛听风好像在看戏一般。
“这个……我失忆了嘛,以前的东西记不起来了,我好像知道什么是话本,又好像不知道。我真的适合写话本吗,写了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能不能写,该怎样写,写了之后又该如何卖出去,我身边的人不太了解这些。”舟舟挪了挪脚尖,试探道,“你对话本有没有了解。”
洛听风毫不犹豫:“不了解。”
舟舟:“……”
舟舟:“那算了。”
她准备离开,没想到洛听风继续:“这几年不常看,以前偷闲的时候偶尔会翻,你现在要我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你不如直接到卖书的摊子上去翻,这样直截了当许多。”
舟舟醍醐灌顶:对,我怎么没想到直接去看。
“我知道了。”
次日,舟舟不要人陪,下山后直奔书铺。
兴阳镇小,书铺狭窄,到处堆满文人必备的经典书籍,舟舟目光到处扫,终于在角落找到话本。数量不多,并且顶上已经蒙尘,可见买的人少。
舟舟问:“掌柜,这些书好旧了,有没有新的?”
宁掌柜埋头算账:“你懂什么,这叫经典。”
舟舟纠正:“我说的是话本,《进京记》《赶考记》《升官记》,只有这三本,书页都黄了。除了书生高中当官,还有没有其他内容?”
宁掌柜说:“高中好啊,入乡随俗,来了兴阳就是要高中,走马游街,迎娶公主。”
这掌柜头好秃,舟舟心想。
她不满这人头也不抬,依旧耐下性子继续询问:“有没有其他的。”
宁掌柜终于察觉不对劲,与他说话的好像是个女子?他将视线从账本上移开,抬头一看,顿时奇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我家铺子八百年不见女客,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问:“姑娘,来买书?”
“我想看看话本。”
“自己看的还是买给别人。”
“自己看。”
“你识字?”
“是。”
掌柜啧啧称奇:“识字的女子少,不巧,我这里只有《进京记》《赶考记》《升官记》,哦对了……”
他从别的地方抽出一本,啪一声拍在案上。
“还有《驸马传》。”
“为什么只有这些。”
“有就不错了。”掌柜确定兴阳小镇出不了长相这样标致的人,要是有早传开了,他不会不知道,于是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咱们兴阳地方小,女子识字的少,基本都是男子在读书,写书的只有一个老秀才,他只出这几本。”
“为什么不到外面进货?”
“小本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