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民间传言核桃补脑,大概是她想多了。
直到白瓷小碗上桌,舟舟闻着乳香与核桃的焦香,拿小勺拨弄着上方的核桃仁,还是没忍住质疑:“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所以让我吃核桃。”
她问得直接,洛听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解释:“没有。”
他直觉舟舟会喜欢这种带乳香的甜食,所以才提了一句。
舟舟这才吃了一勺,她细嚼慢咽,炒熟的核桃仁伴随乳香在齿间细细研碎,很久才咽下去:“是吗。”
她还以为洛听风心里记挂着冬景之前说的话,但因为她找到草药救他一命,洛听风就算心里一直有所挂怀,表面上也要装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舟舟意有所指:“那些话都是道听途说的,没有证据。”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乳酪,神色阴沉,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又吃两口,她放下勺子,无论洛听风有没有听进去,他既身为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熟人,而且是比较亲近的熟人,舟舟觉得有必要与他解释:“虽然我离家出走是事实,失忆也是事实,但是你如果认定冬景说的话是真的,那你肯定错了。”
舟舟远没有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洒脱,她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喃喃自语:“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
舟舟继续咕哝。
她长睫轻颤,脸色略显苍白,神情与她摘药那天极其相似。
“舟舟。”
“舟舟。”
连唤几声都没有反应,洛听风眼里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又是如此。
舟舟双手沉在膝上,揪着衣裳不放,她仿佛失了魂。
洛听风上身前倾,一字一顿:“乐相逢。”
舟舟眨了一下眼,困惑地抬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刚刚叫她什么?什么逢?
别是骂她疯了吧?
真是岂有此理。
“你骂我?”
她沉思时认清一个事实——她这人有点记仇。
以前不记仇……也许,应该,可能是不记仇,这都不重要,谁说宽容和善平易近人的小女子不能记仇?她现在要记了。
“没骂。”
桌面已经清干净,拦在二人之间的除了茶杯只有一碗遭人嫌弃的酥酪,洛听风眸色深沉,他直坐起身,等舟舟略微冷静后,他才开口问,“舟舟,以前的事你能回忆多少。”
舟舟嘴角下垂:“提这个做什么。”
“如果有人能将一切告诉你……”
“不听,不信。”舟舟捂住耳朵,愤恨道,“就算我晕了一次,别想用男人骗我,我才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离家出走。”
洛听风失语,他垂下眼,趁着舟舟捂耳,也不知心里如何作想,他情不自禁地、又低低唤了一声:“乐相逢。”
如果恢复记忆,对于骄傲的乐相逢来说,这些天的经历会不会成为一场灾难?流落民间、摘草药、跑山路,还有写话本。如果她记起一切,再次面对他时,是否会像上次那般脸色阴沉,挥掌骂句放肆?
一切尚未可知。
舟舟警觉:“你刚刚是不是又骂我了?”
洛听风意味莫名地望着她,良久,他勾起嘴角,异常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夸你。”
舟舟一直觉得洛听风长相锋利冷峻,站在他面前,总会不由自主地为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低头,时间久了才慢慢地习以为常。但不得不说,他笑起来是真好看,他在自己面前从不吝啬笑,双眸仿佛寒潭化冰,看得她又有点飘飘然起来:“夸我什么。”
洛听风双手支在身前,笑道:“你名字好听,我忍不住多念两遍。”
“我不信,你再念一遍。”
“舟舟。”
“骗子,你刚才肯定说的是三个字。”
洛听风转移话题:“酥酪还吃不吃。”
“我脑袋很好,才不吃核桃。”
“知道了。”洛听风推开椅子,挥臂有请,“那么,结账吧。”
舟舟愤愤下楼付钱: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回客栈的路上,洛听风指着街边胭脂铺:“进去看看。”
“你一个大男人买什么胭脂。”
但来都来了。
舟舟心绪不佳,急需宣泄,她愤愤进店,挑来看去,买了三大盒。
几天后,她话本第一卷上市。
城门口,数匹快马铮声进入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