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隐姓埋名也能有所成就的事,哪怕她写的是俗家读物,用的只是一个假名,舟舟依旧想继续写话本。
她对天灾人祸无能为力,若想脱颖而出,就不能跟在众多名家身后写盛世团圆,偶尔来点衰颓讥诮之景,也许比十名女子成首富、百位书生中状元有效得多。这条路未必好走,也许适得其反,引得众人指责嫌弃也说不定。
舟舟下定决心大胆一试,可是该从何处下手?家族衰颓还是王朝覆灭?她没把握写好这些,也不该被林念芷那句话圈住,主要还是突出一个“逆”字,要与众不同。或许还是该从单个人写起。写什么人才好?
她正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抖着碗进来讨钱。
酒肆店面不大,屋内摆了五六张小桌,几乎坐满。有的客人往他碗里丢几枚钱,他点头哈腰谢过,很快晃到舟舟面前。
“心善的小姐……”他沙哑着嗓子继续抖碗。
舟舟抬手,巧儿会意,从钱袋里掏出几枚铜板与一小块碎银。乞丐盯着巧儿手中鼓鼓囊囊的钱袋咽了咽口水,低头看见碗里零星的铜板与碎银,继续可怜道:“再施舍一些吧……”
他上前一步,一股烂菜叶与泥水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开,舟舟抬手掩了掩鼻子,依旧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巧儿束紧钱袋:“你好手好脚,这些钱够你花上几天,尽早找差事做去。”
“小姐心善……”
乞丐不甘,继续往前凑,杜若抬脚踢了一把长椅将他拦住。
老乞丐被她吓了一跳,撩开脏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四处打量,没见着其他护卫,也没见杜若提刀带剑,于是攒足了劲儿赖道:“我家乡水患,此番来京城寻亲,小姐发发慈悲吧,等我与亲人团聚,他们知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定以重金相酬……”
小二见状,连忙放下酒坛跑过来呵斥:“怎么又是你,人家好心好意赏你几个钱吃饭,你怎有脸赖着不走,再不走,小心我告官。”
“告官也没用,你可知我上面是谁?”乞丐眉眼倒竖。
小二不甘示弱:“管你上面是谁,去去去,别家讨去。”
“人善被人欺,一个打杂的也敢这样对我说话。”乞丐胡搅蛮缠,舟舟愈发瞧他眼熟。
小二轻车熟路提起扫帚朝他脚底乱捅:“别家讨去!”
那人灵活得很,左右几下避开扫帚,目光仍然死死盯住巧儿手上的钱袋,他心下一狠,猛头撞向小二,然后飞扑上前,试图夺过巧儿手里的钱袋,嘴里念着:“姑娘心善,姑娘心善!”
舟舟终于看清此人面容,正是上次携女去她家攀亲戚的老宋。他不知怎的混成如今这副模样,竟还胆大包天来抢她的东西。舟舟怒道:“砸烂他的碗。”
杜若一把抄过小二手里的扫帚,待他飞扑腾空时,竹竿横档往他腹部一抽,老宋惨叫一声被她扫出店外,双手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很快,店里又飞出一个缺口破碗,碗碎时铜钱四溅,其中一枚骨碌滚到一双路过的长靴底下,它遇力受阻,啪嗒一下平躺在地。
那名过客身量颀长,一身月白长袍溅到灰土,俊秀的目光甚至有些惊恐。
他见老宋瘦弱可怜,赶紧让身边侍从将人扶起,关切问道:“老伯,何人如此待你?”
“……她。”老宋粗糙的手指往店内一指。
闻人璋视线越过杜若,直直望向店中那道柔弱身影,他声音悲哀到颤抖:“乐相逢,你只会做这些事吗?”
他半路追随林家马车而来,怎料途中目睹如此惨剧,老宋倒地那刻,他以为这人要死了!光天化日,何其可悲!
闻人璋愤懑不已:“老伯,你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老宋总觉得这人喊的名字耳熟,不知在哪里听过,他一时想不起,继续哭道:“我只想讨些钱吃饭,她突然对我动手!”
闻人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厌恶,对舟舟说道:“你哪怕看不惯他,不给他钱也就罢了,何必对他动手。”
杜若踹开地上碎陶:“闻人公子偶然路过,还是不要插手此事。”
老宋闻言,立刻捂着肚子说:“哎哟,我、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公子,公子救我!”
闻人璋心生怜悯:“他一个如此孱弱的老人家!乐相逢,你心中难道没有一点愧疚!”
常伴他身边的楚易从人堆外围钻进来:“让一让,让一让,什么情况,闻人兄,你刚才喊什么乐相……”他突然反应过来,站定在原地喃喃道,“老天爷。”
赏花会才过去几天?又来?
舟舟不知多久没听过别人用这种语气喊她大名,她走出来扫一眼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闻人璋身上,冷声道:“大才子可真是好管闲事。”
老宋高声喊道:“公子,好人多福!我来京城寻亲,他们知道你今日助我,来日定保你前程似锦!”
闻人璋搀扶着老宋亲切说道:“无须报答,先不说这些,你亲人何在,我送你过去。”
楚易等人见他对一贫寒乞丐如此耐心有礼,不由心生敬佩,顿时觉得才子果然品行高洁,同时也对舟舟有了偏见。楚易说:“我马车就在附近。”
老宋生怕他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