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刚刚申正(下午四点),比往日足大半个时辰。 只是答完卷子也不得提前出去,宋元修将卷子妥善安置在考棚里侧,避免被雨雪打到,这才有心观察其他考棚的人, 观察也是小心翼翼的,头不得探出考棚,不得交头接耳,否则定会被论个串通作弊的罪名。 这一张望,他顿时发现了不对劲。正对面那考棚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考生,看样子炉子里的炭早已用完,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写一行字就得停下来搓搓手,以免手抖影响字迹工整。 科举考试,第一考的便是字迹,若字不好看,阅卷官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纵再好的文章和诗词也枉然。 宋元修心中微叹,前两日还春光明媚,谁料到不过几日就这般变化。 且他又想到一遭,人都说瑞雪兆丰年,指的只是冬雪,若下春雪,寓意却不那么好。 他又去看左前方的学子,那是与他结伴来的祁山镇同窗,姓郑,名滔,字书清,今年刚二十出头,往日两人交情也不错,可如今对方境况竟比前方的那位更为凄惨些。 只见他蜷缩在两张模板拼成的床铺上,一动不动。 这么冷的天,哪里睡不着的,宋元修猜测,恐怕是冻过头昏睡了过去,,也不知卷子做没做完。 右前方是一位身材壮硕的汉子,看起来情况要好些,卷子早已答完,与他一般正四处张望,两人目光对视间,宋元修分明瞧见他眼中的欣喜。 其实欣喜也没错,毕竟科举向来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其他人考的不好,自己的希望自然就大了,然而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不舒服,明明是靠学问取胜的事情,偏可能有一大群人因为身体受不住被刷下去。 县试两年一轮,错过这次,又要再等上两年,不知又是多少花费。 他只期盼酉时赶紧到,没病的不要真被冻病,而病了的赶紧出去找大夫。 时间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不紧不慢到了酉时,雨雪渐渐小了,左前方主位上的县令一声令下,衙役下来收卷,压根不理会有些明显昏迷了的学子。 待考卷收取完毕,学子们轮番排队出场,一个个冻得面色发青。 宋元修前后张望,终于看见了与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人,只久久不见郑滔的身影,想来是没能起身,担忧不由更重了些。 出了考场,只见人山人海,乌压压一片,俱都撑着伞,翘首以待,隐约还能瞧见几名背着药箱的童子,想来是直接把大夫请来了。 宋元修自觉身体还好,赶在前面帮忙寻人,终于在十米开外见到了熟悉的牛车,急忙挥手。 坐在牛车前位的宋父本也在着急张望,蒙蒙灰色中见到儿子,察觉其精神不错,顿觉欢喜。 牛车根本前进不得,他索性下了牛车,与其他几位家属一起往对面走去。 几人终于碰面,宋父与宋三哥一前一后搀住宋元修,宋父关切问:“没事吧。” “没事。” 恰在此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我家阿滔呢。”原是郑滔父亲。 宋元修几人面面相觑,都难以开口,而情况也没来得及他们开口,就有衙役将里面昏迷的学子抬了出来。 所有还站着的学子,都将复杂的目光投向那五人。 是的,足足五人,其中四个已然彻底昏迷,没了意识,只一个略好些,还能睁开眼,只是同样虚弱不堪。 很快有亲属们上前认领,郑滔家来送考的只郑父一人,压根抬不动,宋父主动上前帮忙,好容易将人抬到牛车上,匆匆往客栈去。 能请到考场来的大夫,俱是有钱人家花了大价钱的,他们根本凑不齐,好在同一间客栈住了不少学子,有人早早请了一位大夫过去,正好能派上用场。 牛车位置有限,挤下几位学子后,只郑滔父亲上了牛车,其他人就跟在牛车旁边走边聊。 还没回到客栈,雨雪彻底停下,宋父暗咒一声“鬼天气”,有心想问儿子身体如何,又顾念着郑滔那边的情况,不好开口。 回到客栈,大夫已经开始给提前回来的学子开药,整个客栈里飘荡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却没人抱怨一句,如何能喝上药那都是件幸事。 郑滔已然昏迷,情况紧急,郑父告罪几声,硬生生将儿子直接抬到大夫跟前。 “大夫,快看看我儿子,他得了风寒,怎么走喊不醒。” 大夫闻言皱眉,伸出手把脉,又一番望闻问切,心中暗自摇头,“风寒入体,须得下几罐猛药,先退了热再说其他。只是接下来的考试不能再参加了,否则,小命难保。” 郑父纠结万分,最后郑重点头,“不参加了,不参加了,啥都没命重要。” 大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