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娘到底没有多说关于女户的事, 并且叮嘱她不要多想,老实听从爹娘的安排,嫁人生子, 随后便匆匆离去。
阮柔疑惑之下,便命人去打听,结果, 却听到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原来,当年阮母生下两个女儿后不能再生,曾经有一段时间想过让女儿立女户, 承继阮家门庭。
只是, 想法很快被打消, 不仅因为阮父短时间纳了好几个姨娘, 一副势必要生下儿子的作态,更因为,她打听来的几个立女户的女子下场都不大好。
唔, 说不大好都轻了,要么招婿的人游手好闲, 败坏家业,更狠一点的, 联合外人杀妻灭口、夺娶财产, 总而言之, 即便能支应门庭的女人,也是女人。
“小姐,你真的要立女户吗?”打听消息的丫鬟小心翼翼问, 眼中满是担心。
“再说吧。”阮柔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以免引起太大的波动,但心内早已拿定了主意, 不过难与更难的区别。
丫鬟放心了,浅浅露出一个笑,阮柔便也跟着笑了。
白台镇的分店生意比之化坪镇要更好一些,或许因为白台镇的有钱人更多。
银钱几乎如流水一般,流进她的兜里,很快,阮柔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小富婆,起码以小镇上的水平而言。
先前借的阮母以及阮元娘的银子早已加倍还了,更换了一遍身边的老旧物品,又添置了不少原主曾经渴望的、喜欢的,其实都不怎么花钱,荷包里的银子依旧很多。
当阮柔尝试将银锭换成银票的时候,阮母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她面上看不大出来喜色,但说的明显是喜事,“元娘,我给你妹妹在省城看了一户人家,跟陈家是旧相识,以后你们姐妹俩也互相有个照应。”
陈家便是阮元娘的未来夫婿家,在省城传承多年,算不得顶顶富贵,于阮母而言,已经是她能为女儿找到的最好的人家。
与陈家相识,说明阮母找的这户家境不算太差,但阮柔依旧皱了皱眉。
阮元娘同样觉得这话语有些怪异,忙问,“娘,是什么样的人家,可适合絮娘。”
阮氏抬眸,扫了扫姐妹俩,声音低沉道,“我还能害了你妹妹不成。”却始终没说那户人家怎么样。
阮柔愈发奇怪,既然阮氏不说,她便自己打听,手中有钱,足以砸开下人的口,于是,她就得知了所谓的婚事对象。
那人家姓宋,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商户,家境富裕、人丁兴旺,为她挑选的人家还是所谓宋家的长房嫡长子,只是,能挑中阮柔这个镇上的小商户女,自然有原因,皆因那宋家嫡长子前阵子被检出身有恶疾,命不久矣。
听说原先的未婚妻被吓得连忙解除婚约,两家门户相当,宋家不敢勉强,只能另外为儿子择娶佳媳,恰巧阮母四处打听,正正撞上去。
至于婚事能成,除去宋家许出的大笔好处让阮父阮母东西外,还以为陈家的生意很大程度上仰仗宋家,可以说,如果将阮柔嫁过去,那么阮元娘在陈家就是需要被供着的存在,在夫家日子会好过很多。
阮柔木着脸听完丫鬟的转述,脸沉得快要滴水。接受婚事显然不可能,她绝对不愿意将自己置于为人冲喜乃至守寡的境地,更何况,儿子病重还要为她娶妻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她原以为,在自己做生意有了一番成就,而阮母也愿意在阮父觊觎下帮助自己,代表母女的关系有了新的突破,不说多么亲密,起码不至于背刺吧,然而结果就是如此,打破了她的一厢情愿。
从始至终,她在阮母心中的地位都没变过。
她找到阮母,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拒绝,“我不愿意。”
阮母的脸色不遑多让,“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姑娘家就不用多管了。”
阮柔几乎气笑了,“你要把我嫁给一个病秧子,还让我不用多管,敢情嫁过去就守寡的不是你。”
“这是你唯一能为我和你姐姐做的事。”她沉沉说道。
这一刻,阮柔忽然明白了阮母的想法,在她看来,原主压根没错,被生下来不是她能决定的,所谓害的阮母不能再生的所谓罪责当然不成立。
可阮母显然不觉得,她一心认定原主有罪,过往的忽略、无视就是她对原主的惩罚,而如今宋家的婚事则是让她赎罪。
赎的哪门子罪,真是可笑,阮柔心内冷笑,“如果你非要我嫁过去,那阮家和陈家也不需要存在了,以宋家的地位权势,你说阮家和陈家的生意还能做的下去吗?”
“你敢!”阮母最受不得别人威胁,更何况涉及自己疼爱的大女儿。
“你觉得我不敢的话,就继续吧。”阮柔有恃无恐,态度同样坚定。
简直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阮母越看越生气,一指外面,“你给我滚!”
阮柔麻溜地滚了。
阮氏却是越想越生气,气到扔了手中的茶杯,下人们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劝。
还是听说了消息的阮元娘匆匆赶来,一个劲开导,“娘,我的日子我自己会经营好,何必要糟蹋妹妹,再说了,牺牲妹妹换来的好日子,您觉得我能过得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