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色彻底大亮前, 阮家众人勉强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阮老头指挥,家中烧了热水, 放上红糖,还有两大把铜板, 静候官差上门。
拿钱办事,在这点上, 镇上的差爷们还是说话算话的,在阮家人等得怀疑人生前, 一辆牛车在水洼村人的注视中来到阮家老宅。
“人呢。”其中一位瘦瘦小小的人不耐烦发问,阮老头带着一家子出来迎接, 笑意盈盈。
“官爷, 正是小老儿家报的案, 一路辛苦了,还请进里面歇歇。”为首的官爷悄悄一旁的阮老大,见对得上号,这才跟着进去。
一顿好生伺候,估摸人休息得差不多,阮老头才提着装上铜板的钱袋子, “官爷,家中银钱被那可恶的小贼偷盗一空, 就剩这些铜板了,还请笑纳, 等拿住那小贼,再好生孝敬官爷。”
依旧是那瘦小的家伙接过钱袋子,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十分勉强的模样道,“行,少就少点吧,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可有嫌疑人?”
阮老头心中憋屈暂且不提,挤出一张笑脸,“官爷,是这样的,那天我和老妻带着孙女出门,几个儿子儿媳也带着孩子走娘家,家中无人,傍晚我们回来的,结果第二天一早,老大家的就发现银钱不见了......”
“有人知道你们都不在家,这才上门的吧。”为首的官爷终于开了尊口,“你们出门可有提前对外人说过,跟村里人可有过节?”
阮老大那日去报官,听人称这位“陈爷”,此刻也跟着小心称呼,“陈爷,您喝杯糖水润润嗓子。”
陈爷倒也毫不畏惧,饶有兴致,“哦,这么说是临时起意,你那孙女呢,是几房的?”
阮老头不解这其中有何关系,却也将其中纠葛一一道来,再面对的就是几位官爷饶有深意的目光,仿佛心中某处阴暗角落被揭开一角,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叫人不由发慌。
要说阮家幸运倒也幸运,这群官差并非无能之辈,往常在镇上破过些案子,在整个县衙都有几分名声,却也倒霉,因为不眼瞎的人都知道阮老头所说并非全部,就说带着不讨喜的扫把星孙女外出游玩,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当然,他们是来破案的,不必纠结于其阴暗的小心思,但人总有倾向性,觉得阮家人不是个好东西的同时,对案子的上心程度同时下降。
“行了,带我们去丢东西的房间看看,之后去村子里转转,村长在吗?”
不等阮家去喊人,听闻消息的村长便自己找过来了。
作为一村之长,阮村长时常要去镇上衙门处理些琐事,与这些官差勉强混个面熟,此刻态度尚且从容,“没想到劳烦陈爷亲自来了。”
“嗯。”陈爷无可无不可,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阮村长苦巴着一张脸,将自己做的一系列举措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无奈总结,“回陈爷,一个村子里几十年的乡亲,我实在看不出谁有嫌疑。”
“这可就难办了。”另一个身形肥壮的汉子听得烦躁地扒拉头发,“老大,我也外面转转。”说着径直出去。
而陈爷则带着人将几件失窃的房间仔细搜寻过一遍,有句话道但凡走过、必留痕迹,在专业人员的查看下,阮柔原先以为毫无破绽的举止显露无疑。
“看着那人对你们藏银的位置很是熟悉,不过嘛,拢共这么小点房间,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说明不了什么。”陈爷一点点做下决断,“还有,依你们所说,那人只取走了银两,而留下铜板,那小偷与你们家肯定没有仇怨,起码不至于希望你们一无所有。”
阮老头听得有理,连连点头,倒是一旁的阮老大面色愁苦,心道,就算那小贼好心,如今剩的那点子铜板也全送了官爷,反倒还欠了债,不知如何说道呢。
陈爷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或者说,即便知道也无所谓,人嘛,对蝼蚁般的小人物总是不在意的。
看完房间,方才出去闲逛的汉子溜达回来,汇报道,“陈爷,这村子倒没什么混子类的人物,看着都挺老实的。”
阮村长闻言便插上一句,“陈爷,水洼村的田地尚可,有田地的人家辛苦劳作才能吃上饭,是真的没有混子。”
这一点,阮老头也表示肯定,否则不至于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陈爷点头,带着一群人出去转悠,愣是没要阮家人跟着。
身后,阮老头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忧心忡忡,问阮村长,“你说官爷们能找到那小贼吗?”
阮村长没回答,实则以他看来,够呛,其实先前他就想让阮家别折腾了,起码省一笔银钱,但那么多银子,想也知道阮家不可能放弃,索性不说。
而离开的一群官爷,在村中四处溜达,是不是逮上几个村人查问几句,自古都是民怕官,水洼村的村民们吓得两股战战,皆有话直说,只是越听几位官差越是疑惑。
放走一个战战兢兢的村民,那壮实汉子苦恼道,“陈爷,这笔银子可不好赚。”他们可不是完全只会剥削的官吏,按陈爷的吩咐,拿钱办事、棍棒加枣,才是长久之道。
“嗯,是没什么痕迹,但我有一点很是奇怪。”陈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