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家是谈老三。与前面几家不同, 谈家不是镇上本土居民,而是半年前从下面村子里搬过来的,而举家搬迁的由来, 则是谈家一个小闺女嫁到了镇上酒楼,在谈家闺女的帮衬下, 方才得以搬来镇上。
谈家原本在乡下便有一间磨坊,等到了镇上,顺理成章开了家豆腐铺,靠着卖豆腐倒也生活无忧。
不过缺点就是,阮家与谈家不大熟。
谈家豆腐坊开得早,他们到的时候,谈家早已忙活开了, 不过, 也早有得知消息的镇民将阮家今日闹出的动静提前告知了谈家。
时间退回一炷香前, 阮家还在尚明家之时,就有与田永走得近的人看出了名堂, 那人并未拿阮柔的嫁妆,却知道田永将其都送给了那些人家, 而谈家正是其一,于是便匆匆忙忙来报信。
谈家听到消息都惊呆了, 不是其他, 而是所谓阮家的嫁妆根本不在他们身上, 而是全由小女儿带进了夫家, 是的,谈家小闺女,谈思菲,也即半年前嫁到镇上的那个姑娘。
“谈老三, 你们要是拿了人家的东西,赶紧还回去,否则,真等阮家上门,面子上就不好看了。”那镇民瞧着倒比谈家还急切的模样。
可无奈谈家压根拿不出啊,事情还要说到谈家小闺女身上。
村中的女孩家嫁入自然不易,好在谈家闺女自幼生了副姣好模样,性子又是在大方明丽,在一次来镇上买东西时,与镇上珍馐酒楼的少东家,江家公子一见钟情。
男未婚女未嫁,彼此互相看对了眼,酒楼少东家便将消息全然告知了家中父母。
胜在江家父母性子开明,并未看不起村里的姑娘,只是有一点,结亲可以,但不能过于贴补娘家,也就是说,要做一个全心全意的江家人,毕竟他们可是见过不好高嫁后一心往娘家搬运的儿媳,故而提出这一点。
以谈家彼时的条件,能嫁进镇上就谢天谢地,哪有那么多意见,便欢喜地应下来。
两方家长见过面,江家对谈家闺女的表现很满意,聘礼却给得不多,且要求谈家都陪嫁回来,不得截留。
这一下,不满意的成了谈家,本指着闺女嫁进城,他们一家子跟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江家算盘打得精明,谈家占一点小便宜可以,但真正的实惠却是半点别想。
眼见原本喜气洋洋的氛围变得低沉,父母连带一双弟妹都整日唉声叹气,孝顺的谈家姑娘不干了,跟江家少东家闹别扭了好一阵,只是,到底别不过江家父母,毕竟他们才是江家当家做主的人。
无奈,谈家姑娘只得另寻它法,最后,决定从嫁妆上下手。
江家给的银子是固定的,对应嫁妆的价值也在那,但谁说这嫁妆就得从聘礼银子里出呢。
反正后来,也不知田永怎么与其牵上线,原主的嫁妆不少就落进了谈家闺女手中,再之后,跟着陪嫁到了江家。
当然,他们总不好直接去江家索要,便依旧来的谈家。
等谈老三想明白这一切,阮家人已近在眼前。
“嗨呀,那阮家人来了。”通风报信的镇民语音莫名带着些兴奋,好似即将见证什么大事般。
谈老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默默地没说什么。
阮家,以阮父和阮大哥为首,阮母阮柔以及阮大嫂跟在后面,至于远处几十个看热闹的镇民,阮家人索性当不知道。
“阮老哥,请进来吧。”谈老三佝偻着背,在门前迎接。
“嗯。”阮父领着人进去。
只是,前面几家还能关上门商量,谈家开门做生意,却不能为家里这点事把客人拦在外面,故而,谈家门还是大开着的,院子的位置距离议事的正厅又不远,便迎来很多偷听八卦的客人们。
谈老三黑着脸,看着一本正经讲道理的阮父,心中其实有些信了。
当初女儿弄来那些东西,具体怎么弄来的,是借还是坑,他们也不大清楚,只知晓女人将嫁妆凑得差不多后,将大部分聘礼银子留给了家中,也是因此,他们才有本钱买下镇上这间小院。
如今东窗事发,谈老三很是头疼,一来为家中可能的大出血,二来,担心事情传到女儿婆家耳中,怀疑起自己女儿可怎么办,毕竟,闺女嫁进江家后可是没少偷偷哄着女婿往家里搬好处。
“阮老哥,不是我不愿意还,只是那些东西,如今都不在了,且容我些时日,想想办法。”
“不用想办法,若东西没了,赔等值的银子就行,我们不嫌弃。”阮大哥瓮声瓮气,将谈家人憋屈得够呛。
“这倒也不是不行。”谈老三拉长了音调,走街串巷久了,旁的没有,市井小民的精明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只是,那些东西到底价值如何,空口无凭啊。”
阮家人险些被气笑了,说得倒想他们上门来讹诈般,一路走来,这还是第一家这么没脸没皮的。
阮柔也不与他纠缠,只盯着田永,“前面那几家,你送东西我都能理解,但谈家当初刚搬来镇上,应当与你不熟吧。”
一句话,将谈家和田永皆打了个措手不及。
田永霎时心虚地低下头去,同时愈发难看,比前面几家更甚,毕竟,是在自己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