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回神,小婢子眼睛一亮,脆生生道:“我家夫人请殿下一叙。”
“你家夫人?妳是谁家的婢子,夫人们不是都出宫了吗?”
“我家夫人是蒋家的,嗯...是皇后殿下的阿姊。”小婢子年纪不大,呆头呆脑的说着。
燕明熹本欲不理会她,牵起裙摆径直走下台阶,小婢子一慌,急急道:“哎呀,殿下,是我家公子!我家三公子问你:玉还要不要了?”
“三公子?蒋昀阳?”
“哎!正是我家公子。”
燕明熹皱起眉头,揉了揉额角,回忆尚且浮现于朦胧,只不过她刚重回一世,记忆尚且有些混乱。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搞丢了一块玉。
燕明熹撇撇嘴,不置可否,“妳说妳是蒋家的,何以为证?”
小婢子骄傲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家公子说妳定有此一问,便给我这个了。”
“殿下瞧瞧。”她将手上的金饰剑递给了燕明熹。
燕明熹眼楮微眯,见那小剑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昀”字。
***
燕明熹随着那小婢子七弯八拐的往一处静僻的花庭走去,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此处宫人甚少,想来有经过一番安排;蒋昀阳乃是谢氏的外甥,时常入宫请安,想来对大明宫也是颇为熟悉。
小婢子倒是会察言观色,她悄声道:“殿下安心,我家三公子都安排妥当了。”
燕明熹随意的点了头,顷刻间又静默了下来,心中一股古怪之感油然而生,怎么说的好像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慢着,她猛地想起前几日才与他争锋相对,这厮莫不是要算计她吧?
燕明熹叹了口气,很快地否定自己,以她前世与蒋昀阳相处来看,他是不屑于使鬼蜮伎俩的。
少年向来襟怀坦白,如昭如旭,燕明熹自认看人有几分功力,她与他成亲近三载,少年待她确实好。
只是,她是无福之人罢了。
燕明熹抚着腮帮子,想着蒋昀阳的脸,脑中千头万绪。
所以他前世究竟是为何成了那玩弄权术的奸臣?
因为自己吗?
燕明熹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但转瞬间又迅速拉下,笑意消逝得毫无踪影。
她自嘲地笑了笑。才怪,他分明不喜欢她。
绕过假山,但见一水波清澈的水潭,蒋昀阳闲闲地靠在石头上,百般无聊地拿着小石子打水漂。
沙沙的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蒋昀阳侧耳聆听,足音清灵平稳,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地打出最后一快,小石子在水面上荡出几个水花后便沉入水潭里。
他扭头朝燕明熹看过来,腰上玉佩发出清脆的声响,露齿一笑,“给殿下问安。”
“三公子同安。”燕明熹屈身回了一礼,面上淡淡的,显然是心情不佳。
察觉燕明熹语气不兴,蒋昀阳愣了一下,静默了片刻,仔细打量少女。
见她面上神情不定,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思忖一会儿,轻笑道:“那赵世澈就是个蠢货,殿下无需在意扰人害虫。”
燕明熹回过神,定定地看向他,脚步不由自主朝他靠近半寸。
她知少年向来细心,自前世的相处,每每她不高兴,他都能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打诨插科逗她开心。
蒋昀阳方才在芷荣殿也算是帮了她忙,她暗忖,是得向他道谢。
“方才多谢三公子了,也让那几人罪有应得。”燕明熹笑了笑。
“罪有应得?”蒋昀阳一嗤,两道浓眉都皱在一起,“不过是略施薄惩,就赵大那性子,指不定伤好了便继续蹦哒。公主不会觉着这样便足够了吧?”
燕明熹一噎,这人好没道理,前一刻她才有些感动他些许的关心,下一刻又言语刺激她。
“哪能?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燕明熹没好气道,随后恢复了正色,朝他摊出手,“三公子,将我的玉还来。”
蒋昀阳“噢”了一声,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额头,黑沉沉的眼楮盯着她,“公主怎么说?”
只见蒋昀阳额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肿。前些日子在佛寺遇见他时,并未注意,方才在殿中她满心都在对付那两人身上也未曾细瞧,如今细看,确实显眼。
她前些日子为着自己重生回十六岁焦头烂额,全然忘记他们之间还有这一茬。
“哈哈...实在是对不住。”燕明熹尴尬一笑,有些无辜地眨巴眼睛,“那是三公子那日实在无礼,我这不是一气之下,就随意找东西扔了过去吗?”
她原先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动手在先,但越说越有底气,贼胆愈胜,随即睁大杏眼,“是三公子冒犯我在先!”
“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击鞠丶打球,公主何以输了蒋某,便恼羞成怒拿玉砸人?”蒋昀阳给她这副模样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