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翻了一页书页,半点不接招:“婆母不明白,难道驸马也不明白?沈临安能不能回皇家学苑的关键不在本宫的身上,而在于他自身。
他一日不端正态度,杜太傅便一日不会原谅他。而杜太傅不松口,便是父皇也不能下旨强迫他。”
“那安儿要怎么端正态度?”赵氏皱眉:“难不成还要跑去太傅府门口三叩九拜吗?”
冷澜之放下书,神色转冷:“本宫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你们这样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赵氏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让我们怎么做?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安儿被皇家学苑除名?”
冷澜之不答反问:“驸马不是曾经被誉为盛京才子么?不是想着不依靠本宫建功立业么?这么点小小的问题,他都解决不了?”
她是想隐忍的,忍到这些人自己露出马脚。
但,每每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她的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失控。
她会不自觉地变得尖锐。
她的心中有一个小人在不停地叫嚣,叫嚣着将他们的头都砍掉!
但她必须要忍。
虽然犯错的是他们,可若是她不等他们露出马脚就动了他们,骂名就会接踵而来。
她不怕被骂。
可,凭什么?
明明是他们有错,她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而已。
凭什么挨骂的是她,被同情、被称赞的他们?
就像前世,她才是被设计、被无辜害死的那个人,到头来,“疯子”、“有病”之类的骂名都到了她的头上。
而沈逸之、那个躲在幕后的女人,以及整个平南侯府,却被冠上了“可怜”、“忠义”等等美名,沈逸之甚至还在娶了那个女人之后,被当做了天下痴情人的典范,被人争相称颂,还有人为他出书作诗……
呵呵。
赵氏气呼呼地走了。
沈逸之从今天开始就要早起上朝。
前两日他虽然也每日都进宫,但并不是为了上朝,而是为了交代他这两年的剿匪心得。
期间,皇帝还不着痕迹地敲打他,让他好好对待公主。
天底下没几个做女婿的,敢当着老丈人的面承认自己不喜欢妻子,更不敢说自己对妻子没感情。
六年前的沈逸之敢,因为那时的他年少气盛,而且仗着有公主为自己保驾护航,他料定自己就算坦言不喜欢公主,皇帝也不会为难他,还会想办法哄着他。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公主成亲了,而且冷落了公主六年。
尽管这六年的时间都是事出有因……
可皇帝不一定能完全体谅。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已非一腔孤勇的热血少年的沈逸之,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皇帝话里话外的为难和敲打。
今日,是他第一次上朝。
在朝堂上,他见到了杜太傅。
并且做好了会被杜太傅冷嘲热讽的准备。
岂料,并没有。
杜太傅看到他的时候,非常坦然,仿佛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朝臣。
杜太傅对他,和对别的朝臣没什么区别。
他不禁开始想,究竟是杜太傅太会装了,还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等沈逸之想明白,赵氏的人就来请他。
他大约猜测到是为了沈临安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
想到沈临安被赶出皇家学苑之后的弊端。
想到公主昨日的话究竟是试探还是真心。
想到……他光明正大地把娇儿带到人前的可能性有多大。
思虑重重间,他已经走到了赵氏面前:“娘,唤我来有何事?”
赵氏让人把沈临安带了下去,一脸严肃道:“儿啊,我觉得公主变了。”
沈逸之一愣:“娘这是什么意思?”
口中询问着赵氏,他的脑海中,却也忍不住浮现出了这几日见到冷澜之的情形。
她对他,确实很冷淡。
这是六年前的她不曾有的模样。
六年前的她就像一只热情的小鸟,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着他转,叽叽喳喳地讲很多话。
可自从他这次回来,她非但没有主动找过他,甚至就连侍寝的宫灯都没有点过。
那日即便他没有假装受伤,她也没打算召他侍寝。
这几日他一直回避着不去想此事,如今想起来,却满心抗拒。
他见过她满眼是他的模样,不愿去想她眼中、心中没有了他的可能。
赵氏严肃道:“当年我看她满心满眼都是你,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如今看来,皇家之人果然都薄凉。儿啊,你不能再冷着她了,我听说皇室公主若是不喜欢自己的驸马了,是可以和离的。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她跟你和离,否则我们平南侯府,就完了!”
她没有什么深远的见识,这话还是平南侯在枕头边跟她说的。
平南侯说,如今沈逸之只是六品的百户,职位太低,如果没有公主,他便是将来继承了平南侯府,也很难有什么成就。
甚至有可能,皇帝还会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将来找借口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