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凰节,皇帝与民同乐。
身为公主的冷澜之随同左右,站在高高的阁楼上看着万民欢腾、热闹祥和的街道,内心由衷感觉到了平静。
在平南侯府的那些压抑的时光仿佛已经离她远去,时间还在不停地向前奔腾,痛苦和悲伤却已经离开。
她不敢保证未来定能一帆风水,但至少,她的心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和事物而停留。
从今往后,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只有自己,只有亲人。
虞凰节结束的第二天,林维扬也从天海城回来了,并带回来了账本。
冷澜之亲自查看了那些账本,一千多万的赔偿款,用掉了八百多万,如今只剩不到三百万。
那些珍珠,冷澜之也让人按照正常的缴纳税率重新估算过,将多出来的珍珠都还给了那些百姓。
林维扬是典型的文弱书生,外出忙碌的这些时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坚毅与冷厉。
“公主,臣已经命人将二百七十八万两银子就地封存,不日便能送到盛京。”
冷澜之合上账本,纤细莹白的手指白的仿佛自带光芒。
纤瘦的文臣无意间瞥见那比玉石还细腻的光泽,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眸。
书房内,一时无言,安静的针落可闻。
良久,冷澜之才道:“林卿,有劳你再跑一趟。”
一刻钟后,林维扬离开了公主府。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他进了城后连家都没有回便直奔公主府。
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因赶了好几天的路,他虽然身体疲惫,却因为燥热而没有感受到凉意。
这会儿却忍不住紧了紧外衫。
他看向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半圆形红色太阳,只觉得今年的秋天,比往常年要凉爽很多。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公主刚刚所说的话。
“林卿,此事事关天海城数十万百姓的安危,若成了,你便是最大的功臣。本宫会感谢你,天海城数十万百姓更是会对你感恩戴德!”
他深吸一口气。
乍然听到公主的请求的时候,他只觉得离谱,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他希望能她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并没有。
她只是真诚地看着她,说出了几句好似骗子敛财时激励人心的手段般的空洞话语。
于是,他在那双真诚的漂亮眼眸的注视下,就这么将质疑的话语吞了下去,并答应她稍作休整几日便出发。
“真是疯了。”
林维扬摇了摇头。
若是届时证明了公主的推测是假的,别说是万民推崇、感恩,人们不将她骂作骄奢淫逸、胡作非为的祸国妖姬,骂他是妖姬的爪牙就不错了。
只是,他既经答应了下来,便不会再食言。
大不了,他小心一些,不让任何人查探到他即将做的事情。
如此,便是几个月后证明公主是错的,别人也不知道她曾经命他做过多么荒唐的事情。
***
这一日,冷澜之正在绣婴儿的肚兜儿,太过专注之下,她一时忘记了时间。
还是流纱过来掌灯说该用晚膳了,她才发觉脖子有些酸疼僵硬。
流纱看着已经绣了一半的花样,忍不住道:“这种事让奴婢做就是了,公主何必亲自动手?”
冷澜之微笑着摇头:“本宫第一次当亲姑姑,自然要尽心一些。”
流纱眸中满是心疼。
公主在渣男的身上浪费了六年的光阴,如今虽说脱离了苦海,可那六年也回不来了。
如果不是那个渣男,公主如今定然已经儿女双全,可以享受当母亲的乐趣,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能给别人的孩子缝制肚兜,殷殷期盼着别人的孩子出生。
说到那个渣男,她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公主,平南侯府已经定下了,这个月二十八正式迎侧妃进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沈逸之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只是他的腿骨在杖刑中受了伤,据说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
距离这个月的二十八还有半个来月,想必到时候他的皮肉伤应该能够彻底痊愈。
只是……他骨头上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流纱问:“公主,需要做什么吗?”
流纱不懂皇帝为何要给那个渣男和外室赐婚,只要一想到让渣男和贱女达成了所愿,日后他们还有可能舞到公主的面前来让公主生气,她就恨不能向上天乞求,等那二人成婚的时候天降刀子,戳死他们算了。
冷澜之笑道:“自然需要,你亲自去找人打一块匾,上面就写……”
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平南侯府每日都笼罩在极低的气压之中。
沈逸之先是在床上趴了十多天,等皮肉伤没有那么严重了之后,他才终于可以躺着睡觉。
这样的狼狈对于从小到大都以风光霁月的形象示人的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令他郁闷的是,自从他受伤以后,他这些年来积累起来的人脉,好像瞬间都被切断了一样。
不管是以往的泛泛之交,还是他认为关系不错的朋友,竟是没有一个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