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冷澜之以为林维扬回来了,她没有回头,透过半敞的窗户看着一楼,只见说书人口沫横飞,说到激动处一拍惊堂木,比手又画脚,幽幽道:“你会不会觉得,本宫心思深沉,野心太大?”
她确实没有要求许州报答她什么,可今日的见面,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位年轻的榜眼,她帮了他。
尽管他们谁都没有明说,可这份恩情,总归是要偿还的。
或早或晚。
日后,她还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往朝中塞自己的人。
她不想权倾朝野,可若是不掌控权利,她便没有真正的话语权。
没有话语权,谈何提高女子的地位?
莫说是底层的女子们,即便是她自己,在这朝堂上也不过是个仰仗父兄的身份地位的花瓶公主罢了。
超一品公主的名头听起来很好听,却没有半点权利。
任重而道远呐。
“有野心并非坏事,野心也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
熟悉的清冽声音响起,冷澜之一愣,扭头看去,果然就见站在身后的人是顾湛,而不是林维扬。
“阿湛?”
“公主。”顾湛在她面前蹲下,从广袖中拿出了……
两只绣花鞋。
那两只鞋做工精致,其上的花纹独特又秀丽,是冷澜之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是那位师傅新做好的鞋子,鞋面用了特殊的工艺,舒适透气,即便是夏日穿着也不闷脚,臣给公主换上?”
冷澜之俏脸一红:“我自己来。”
那人却已经执起了她的脚。
她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为何没有拒绝。
不多时,两只鞋便套在了冷澜之的脚上。
她默默起身感受了一下,发现这鞋十分合脚。
而且就像他说的,这鞋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虽然看着和普通的料子差不多,穿上后却十分凉爽,也没有寻常鞋子的闷脚感觉。
鞋底很厚实,却又很柔软。
可以想见,即便是哪日下起大雨,她走在路上也不会湿了鞋面。
“这鞋穿着很舒服。”冷澜之不吝啬地给出了最高评价。
顾湛眸中漾起了一抹笑意:“公主喜欢就好,臣便让那位师傅多做几双,等臣这次外出回来给您带过来。”
冷澜之挑眉:“顾师傅又要出去吗?”
顾湛动作一顿,冷澜之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羞赧的神情:“咳……约莫要半个月,那时公主应该已经回京了。”
他没有否认,冷澜之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堂堂千面修罗顾典司,那双拿刀剑刑具的手突然拿起了绣花针,她有点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而且,他一点口风也不透露,若非之前在典司府的时候遇到了那位顾小姐,从对方口中得知府里有个“女人”在做针线活,后来她又从管家口中套出了话,知道府中只有男性护卫和家丁,除了顾小姐外没有别的女子,她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这个人的温柔就像春风,于无声处轻轻吹拂。
明明是那么杀伐果决的人,可对她却温柔的过分。
母后常说,将来寻未来的另一半的时候,要找一个品性好的,因为和这样的人结合,即便对方对你没有爱意,也会尊重你、给你应有的体面。
若是有那么一个人,对全天下都坏,只对你好,是要不得的。
若他能一直爱你,便能够一直对你好。
可若是他不爱了呢?
你已经变成了“外人”,在他那里还有特权吗?
冷澜之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却忍不住细想。
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林维扬回来了。
冷澜之还未说什么,顾湛便将一样东西塞到了她的手心,淡淡道:“这是臣的信物,公主若是遇到了麻烦,可以去找阿兰。只要有这块吊坠,整个锦邢司都会为公主所用。”
之前的典司腰牌冷澜之已经还给了他,而且他此番要出门办事,不能不带身份凭证。
这枚吊坠是第二件代表了他的身份的东西,相较于典司腰牌或许不算十足的权威,却能一直掌控在冷澜之的手中。
不给冷澜之出声拒绝的机会,顾湛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里。
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林维扬走了进来。
他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公主,许州走了。”
“嗯。”
林维扬唇角压了压,眼神隐晦地将房间四处打量了一圈。
是错觉么?
他总觉得在他离开后,房间里来过人。
冷澜之眉梢微挑,倒是没想到这人如此敏锐。
她撇开了视线,淡淡道:“事情办完了,回吧。”
林维扬只能点头。
又过了几日,琼华来报:“公主,王家要行动了。”
她说的是“王家”而不是王明文母子,可见行动的并不是单独的某一方。
冷澜之点点头:“盯着点,别让那两个小姑娘真的出事了。”
言外之意,别人可以随便出事。
琼华却没觉得公主这样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