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中,褚知白反应最大,刚刚还谈笑自若的她仿佛被谁当头敲了一棒子,整个人“嗡”地一下就傻掉了。
蜘蛛,爬得满地满墙、摞得层层叠叠的蜘蛛。
腿粗肚大,颜色黢黑,浑身遍布长毛,是否有毒未知的蜘蛛。
它们里面,块头最大的夸张到能接近小半头牛,体积最小的也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聚集在车厢里的昆虫或卧或动,望过去乌泱泱一大片,密恐的究极地狱。
淅淅索索的爬动声落入众人耳中,那是蜘蛛们节肢间互相摩擦发出的动静,听得七人头皮发麻。
中间区域,四人中长得最壮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
没了门的阻挡,他们和这些危险的节肢动物之间只隔了一张薄如保鲜袋的塑料膜,简直是首当其冲。倘若蛛群突然发动攻击,四人根本无处可逃。
通往下一车厢的门在远远的尽头,绿灯亮着,只要达到那里就能顺利进入下一关。
问题是……怎么过去。
尽管门升起的同时,隐入平地的置物台也一道出现,露出里面装着的种类繁多的武器,刀棍镖箭这些玩意儿却并不能给四人带来多少安全感。
唯一靠谱点的,只有一把霰弹/枪,子弹仅仅提供了二十发。
四人没敢多耽搁,各自选了中意的武器。
壮汉率先将枪据为己有,说来似乎也只有他的体格能有望抗住射击带来的巨大后坐力。
穿皮衣的女人赶紧拿了离自己最近的弓箭。
至于她那细胳膊细腿能不能拉得动、弓箭的攻速能否追上蜘蛛的行动速度……还不好说。
板寸头纠结了几秒,最后选择了街头混混打架斗殴常用的大砍刀。
理由很简单,它是剩下的武器里杀伤力最足的。
瘦高个左右看了半天,见好用的东西都被抢完了,只得不情不愿捡起棒球棍攥在手里。
比起剩下的板砖、扳手、水果刀一类,它好歹是最长的,动手时能和蜘蛛拉开距离,也稍微给自己带来点安全感。
四位玩家紧绷着脸,严阵以待,在后面旁观的三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白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又犯了?”
见黑发姑娘脸色惨白,嘴唇紧绷,眼角湿润,表情倔犟其实却一副快哭了的模样,韩琵紧张道。
不好,她很不好。
褚知白狠狠掐着大腿,逼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由想起在村子里,自己诓双麻花无色人时说的鬼话。
骗人总要半真半假才有信服力,她说三人因恐惧症衣物不能离身是假,自己患有恐惧症却是真的。
她太怕虫了,怕得仿佛是上辈子死在了虫子手里一样、哪怕转世投胎时连灌三大碗孟婆汤都不能消弭那种恐惧。
“不是头痛……我很怕虫,身体不受控制,我现在手脚都动弹不得了。”
黑发姑娘按捺着想要尖叫、逃跑、撞墙,或者杀光在场所有生物的疯狂冲动,用颤抖的声音回道。
这是她几乎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的致命弱点。
小褚知白勇敢又胆小,从不因打针吃药哭哭啼啼,看恐怖片向来镇定自若,见恶狗扑来能壮起胆子用脚踢去反击,草间偶遇蛇懂得默默走开,被大人小孩欺负也会巧妙回击……
唯独见了虫,她就跟瞬间被下了降头、夺了舍、失了魂似的,全身四肢无力不说,还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也伴随着难以呼吸。极度惊恐的同时,她又感到体内气血翻涌,似乎有使不完的力,心里也总萌生出一种不管不顾的攻击冲动。
她家被一大片樟树林掩匿,道是樟树气味驱虫,实则虫子多的要命。每年春秋,大批大批的臭虫都会入侵房子,并且似乎格外偏爱她的房间。
印象里是有一年冬天清晨,她或许八岁或许九岁,在鹅毛被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手心里传来一下轻微的异样,仿佛有类似于蚂蚱一样的东西在那蹬了一下腿。她眼睛都没睁开,身体本能反应得比脑子更快,猛地翻身滚下床,去找大人。
后面,闻讯赶来的奶奶果然从被子里找到了只已经死掉的虫子,被子臭了一大块。
至此,褚知白和这种该死东西的孽缘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