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轻弹了下她额头,末了,又卸了力道,指尖几乎是轻抚着她的额头而过,“乱讲。”
许念此时做女子打扮,海蓝色顶珠流苏发簪,玉色琉璃后压,一抹胭脂红色交颈常服,外罩同色纱衣,陆绎月白常服,青簪束发,墨香沾身,宛若雅正少年,两人看上去,就是一对正在卿卿我我的璧人。
“瑜美人!”今夏刚一上船,就蹦跳着朝许念和杨岳招手,十分活泼,“大杨!”
“今夏,这次你也陪你师傅一起去扬州?”还未开船,四人站在甲板上闲聊,杨岳本站在船舷另一侧,看到今夏,也笑着走了过来。
“嗯,你知道的,我师父的腿行动不便,有些地方不好去。不过,你放心,我可是尽得我师傅真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找我。”今夏拍拍胸口,颇为豪爽,她小小的偷觑了陆绎一眼,显然是有悄悄话要问许念,又颇惧陆绎。
“我们可是朋友,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锦衣卫拳脚功夫还行,至于这追踪之术,还得要看你和杨捕快。”许念没和今夏客气,两人都是性情豁达之人,没必要在小事上斤斤计较。
今夏凑到许念耳边悄声问道:“瑜美人,我这次也算是出公差,有补助吗?”
听到今夏的问题,许念真是忍俊不禁,笑看着她,也小声凑到她耳边回道:“有,每月四两。”
“耶!太棒啦!”今夏一把抱住了许念,开心的原地直跳。
不等今夏抱着许念多蹦哒两下,许念就被陆绎一把拽进自己怀里,眼神冷冷的扫向今夏,“聒噪!”
今夏小步小步的挪到杨岳身后,偷偷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嘀咕道:“果然是陆阎王,名不虚传!”
杨岳用胳膊轻轻撞了下她,示意她闭嘴吧,没看到陆阎王的眼神越来越没有温度了吗?
“出门办案,本大人身边不带拖油瓶。”陆绎这话明显是说给袁今夏听的,说罢,还又看了一眼岑福。
突然被cue,岑.拖油瓶.福,怎么受伤的又是我?心里面有一万句MMP,脸上还是平静无波。
“陆大人,家父一人在船舱,我们先下去看看。”说罢,杨岳便扯着今夏的袖子将她拽走了,今夏背对着许念朝她挥手告别。
陆绎轻轻拍打了两下许念的衣袖,一言不发,可那表情,明显就写着,我不高兴了。
许念伸出指头戳戳他的脸颊,软软的,弹弹的,“女孩子的醋,你也吃啊?”
陆绎还是不说话,转身一手扶着栏杆,望着茫茫江面,和远处的雾霭青山。
许念背靠着栏杆,探出身子去看他的表情,陆绎紧张的一下揽住了她的腰,“小心掉下去。”
真是关心则乱,以许念的轻功,她可以做到踏水无痕。
“不生气了?我下次注意,我的陆大人?”许念握着他的手,左右轻晃了两下,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不,没有下次!我发誓!”
一句‘我的陆大人’,让陆绎的一颗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麻麻的,甜甜的。忍不住勾唇一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真是拿你没办法。”
两人回到住处,许念泡了壶碧螺春,在窗边安置了两张蒲团,推开窗户,找了个舒服复姿势坐下,支着胳膊趴在窗边,啜饮一口清茶,碧波荡漾间,看着岸边景色一路倒退,惬意非常,“这江风吹着可真舒服!还是官船宽敞。”
“那是因为我们住在上层。”陆绎浅笑着给许念杯中续上茶水,“其他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这艘官船分上下三层,做工考究,可官船有官船的规则,有品阶的官儿,所住船舱在上层,宽敞明亮又干净整洁;而像今夏等不入流的小吏,只能住下边的船舱,狭小阴暗且环境潮湿。至于船工所住之处更差,只能几个人挤一间窄小船舱,轮流休息。
官船如今航行的这条南北大运河,修于永乐年间,自此南北漕运畅通无阻,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北方,供应北方城市与驻军。而北方的皮货和药材,也通过漕运,被带到南方售卖。南北通商贸易,所以运河两岸的城市,皆是一片繁荣景象,扬州城更甚。
河面上,漕运的船只络绎不绝,成群结队的野鸭子出没于波涛之中。南方稻米漕运北上,无数粮食遗漏河内,养得水道内鱼肥鸭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