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去丹青阁之前,我说过回来后要送你个礼物,现在恰是好时机。”许念说着,将她今日带来的一摞书信递给陆绎。
“是什么?”陆绎见许念笑的神秘兮兮,忍不住翻看起来。
“去年,我和钱泰去杭城追缉一名逃犯,误打误撞之下,我们追进了一座荒山,那荒山表面上看,平平无奇,可是我却在那里发现有人私开铁矿,锻造兵器,并且在和沿海的倭寇做交易。”
“是谁?”陆绎手上翻页的动作顿时停住,看向许念时,眼中仿佛燃着熊熊火焰,炙热而迫切。
“正是你想的那个人——严世蕃。”
“真的是他?”陆绎的语气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释然。
“起初,我也只是好奇谁这么大胆子?敢冒着诛九族的大罪,私开铁矿。顺着蛛丝马迹,我查到了杭州城最大的盐商司马家。这司马家乐善好施,在当地风评很好,司马公子是司马府的主事人,坊间传闻,他相貌奇丑,所以一直以面具示人。而且他两年娶了两位妻子,却都突然暴毙,也因此被传克妻。”
“这司马公子就是严世蕃假扮的?”
“没错,他借用司马公子的身份,娶回府的那两任妻子,为的就是她们嫁妆里的那座铁矿山的地契。”许念不屑的撇撇嘴,“可真够阴毒的,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谋财害命。”
想想,人家姑娘嫁给一个面目丑陋的男人,已经够悲哀了。结果,这个男人还只是为了她的嫁妆,转脸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这到了阎王爷那儿,姑娘也有诉不完的委屈。
“这份口供里的毛海峰和罗文龙,你是怎么抓到的?”这两人一看就不简单,陆绎不解道。
毛海峰是倭寇头子汪直的义子,自己也创建了个叫舟幽灵的组织,在沿海城市四处作乱,烧杀抢掠。小新隐居在龙胆村的族人,就是被他屠村;也是他在和严世蕃交易铁器。恶行简直罄竹难书,死不足惜。
罗文龙本是大明子民,却甘为倭寇做翻译和向导,这搁在抗|日年代,妥妥的走狗|汉|奸一枚,表面上他是毛海峰的人。可实际上,他是严世蕃安插在毛海峰内部的内应,替他监视毛海峰的一举一动。
这群人,就是一丘之貉。
“我江湖上的朋友帮我抓的。”许念得意道。
“江湖上的朋友?”陆绎手上整理书信的手一顿,状似无意的问道,“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许念没多想,回道:“男的,你应该不认识吧。”
“男的啊?他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有机会我请他喝酒啊?”陆绎微低着头,淡淡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许念终于回过味来,这家伙是吃醋了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
“你吃醋了?”许念微微朝前倾身,歪着头去偷看他的表情,她脸上是抑不住的绚烂笑容。
“谁吃醋了?”陆绎一口否定,他抬眼认真的看向许念,眼睛黑亮如墨,“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念笑着坐好,轻摇着手中的团扇。
半晌后,陆绎幽幽问道:“你还没说他叫什么?”
“哈哈哈……”
听到陆绎这话,许念笑趴在石桌上,两只手乖巧的搭在桌面上,下巴轻磕在手背上,眼泪都笑出来了,眸中盈盈水意,脉脉深情。
陆绎窘迫的耳朵慢慢染上红晕,恼羞成怒道;“你还没说他叫什么?”
许念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在他手背上虔诚的印下一吻,深情款款道:“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的那个人,他叫陆绎。”
一记直球暴击,瞬间击穿陆绎的心。
朝堂上,皇上面对纷至沓来的弹劾严家的奏折,也是恼怒不已,加上陆绎呈上去的罪证,私开铁矿,勾结倭寇,严家眼见大厦将倾。
在最后关头,陆廷给出的一份地图,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份地图上所绘的是块宝地,经方士断言,得此地者可得天下。而严家人不仅将此地据为己有,而且在上面大兴土木。这是赤|裸|裸的不臣之心。
一夕间,严家倾覆,严世蕃被皇上下令立斩不赦,严嵩瘫痪在床,皇上革了他的所有职位,特许他还乡养老,严府被查抄,从严家抄出来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珠宝翡翠,田产铺子等不计其数,光是白银就有八百多万两。
皇上看着这两尺厚的一摞清单,气的浑身哆嗦,大骂严嵩,“实为窃国之贼!”
自此,严党覆灭。
在陆绎去严府捉拿严世蕃那日,严世藩一袭重紫色锦绣华服,高坐在上首饮酒,一如扬州画舫那次,高高在上,“没想到,我严家最后,竟然败在你这个小小的锦衣卫四品佥事身上,真是太荒诞了!”
诚然,严世蕃从未将陆绎放在眼里,却被他认为的小人物扳倒,真是到死都难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