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许念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揉着手腕,脸上满是鄙夷。
许念走出小巷,回身看了眼巷口的街牌——同德里,三个字大气端方,她轻舒了口气,仿佛走出了一片阴霾,阳光照耀在她身上,仿佛也比往日耀眼夺目。
现在已经过来三模,大概还有一个月就是高考了,许念翻开书包里的暗兜,身份证也在里面,她数了数苏明玉的私房钱,零零整整,一共三百七十二块六,这些钱,够她撑到高考结束了。
时间就在高考逼近的日子里,快速流逝。
自从许念离开苏家那日,苏家就再也没人来找过她,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着,也挺好。
高考结束,许念以748分的高分成绩,荣获江苏省理科状元,一时间,来自学校和各级领导的奖励,让她拿到手软,再加上清华为了抢人,连夜找上了她,来找许念的两个招生老师,给她提供了各种优厚条件,比如,全免她的学杂费,给她提供各类奖学金,提供出国留学的机会,还有一笔不菲的奖励金额。
看着如此优厚的条件被一一摆出,许念妥协了,无奈,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大的消息,苏家人当然也听说了,在许念要离开苏州的当天上午,苏大强来学校宿舍找过她。
一如往昔,他穿着那件□□绿的翻领短袖,笑的好像父女之间从未有过隔阂般灿烂,“明玉,你生活费还有吗?”
许念脚边放着她的行李箱,说是行李箱,里面也不过是放着她的一些书和笔记,还有两身换洗衣服,别的就没了,拉动箱子时,里面一阵哐当作响。
“你们没看报纸吗?学校和各级领导都有奖励,还有地方企业家,至少上大学和出国留学,是完全不愁的。”许念微微撇开头,不去看苏大强的样子,她知道,他来找她,肯定不简单。
“那就好,那就好。你今晚回家吃个饭吧?家里亲戚朋友都想给你庆祝庆祝?你可是咱们江苏省的理科状元,你妈知道后,也很为你高兴,特意在锦江饭店定的桌。”苏大强笑着解释道,只是那笑,有些牵强。
“爸,我还叫你一声爸,只是源于血缘上的那一丝丝牵绊,打心底想,我并不想叫你爸。父亲这个职责,你从来就没有担负起来过。每次叫你爸,我都觉得格外讽刺。”许念声音淡淡的,她扭头看向苏大强,“你来是为了那笔不菲的奖金吧?”
听到许念的问话,苏大强的脸色变了,她就知道她说准了。
“听说,苏明成谈了个家境优渥的女朋友,怎么?要给他准备婚房了啊?”许念直指要害道。
苏大强支吾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明玉,不管怎么说,明成也是你二哥,一笔写不出两个苏来,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也不想看着他日子不好过吧?他难过,你就不心疼吗?”
许念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笑了起来,“您再跟我开玩笑吗?苏明成倒霉,我想想就开心。”
“明玉,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苏大强叹口气,开口教训道,“你妈也不容易,你也体谅体谅她,她毕竟生你养你一场,你可不能没良心啊!”
“是,我应该默默忍受着,无论那个家对我如何压榨?无论她如何在我身上发泄情绪,打也好,骂也罢,随意摆布,我都应该生生受着,听着,不能反抗!这样,你们都安生,对吗?”许念拍着自己的胸口,眼眶通红的看着苏大强质问道:“那我呢?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会疼,我也会难过,我也会委屈,我呢?我该怎么办?您告诉我!”
苏大强讷讷的不再说话。
咚咚咚!
“苏明玉同学,我们该走了?”招生老师敲了敲门说道。
许念一把擦掉滑落的泪水,深呼吸两次,这才开口道:“好的于老师,我马上来。”
“明玉?”苏大强一脸为难的叫了声,“你这是要走了?”
“嗯。”许念拉着箱子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处,她停了下来,没回头,声音有些暗哑,徐徐道:“你放心,等你们到了法定退休年龄,我会付自己相应的那份养老钱。你们如何养我小,我便如何养你们老,公平公正。”
又一次看着许念离开的背影,苏大强只觉得脑子一阵发蒙,不知为何,想起两个儿子,他心里空落落的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