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钉该是有两种打发,若是一次连钉七根下去,受刑人不久便会渐失五感,却能以废人之身苟活三年。若是每三个月钉进一颗,让那钉子一点点长进肉里,与自身化为一体,虽然也是只有三年之命,却能剩下五成功夫,还能保住五感渐次丧失,直到最终。” “只是,要忍受三年又十八月的锥心蚀骨之痛。” “还有救吗?”温客行追问。 许念看向他,眼睛黑白分明,似能映出人心,她反问道:“你觉得事到如今,他会想要独活吗?” “四季山庄八十一人,九九归一,统统葬送在他手里,传承断绝,他一个都保护不了。晋王被诛,天窗覆灭,曾经威扬赫赫的四季山庄声名狼藉,被夷为平地。若人真有魂魄,他死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可如今他便是活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痛不欲生。” “这也不全是他的错,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少年。”温客行为周子舒辩白,“世事难料,他以为投靠晋王,是追随明主。” “你猜,那些被天窗灭门的无数朝廷忠烈,会这样想吗?”立场不同,许念始终无法共情周子舒,会同情他的际遇,却无法苟同他的做法。 “阿念……”也许是想到了自身,推己及人,温客行慢慢垂下了头。 一滴泪自周子舒的眼角滑落,他醒了可他无法面对三人。他认出了温客行,原来他就是自己曾经相遇的少年,那个差点儿成为他师弟的少年——甄衍。 茶楼上的第一眼,他也认出了许念的身份,他想,以她的聪慧,想必也认出了自己。那时,他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解脱。 可她也只是看了眼,便无波无澜的扭过头去喝茶,好似节度使府的那一夜,他们从未照面一般。 突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刺耳的琴音,琴音纷乱,扰人心神,原本受伤昏迷的张成岭直接吐了口血,“咳咳……”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没用。”顾湘忙疾走几步上前查看,她自己也是一手扶额,温客行忙抵上二人后心,输入内力,以稳固心神。 “我去探看。”周子舒起身朝林中奔去。 “宵小鼠辈,只敢藏头露尾。”许念手腕翻转间,岸上的石子缓缓被她吸入掌中,手腕反转震荡间,石子带着雷霆之势急飞而出,转瞬,琴音已熄,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周子舒赶到时,横卧在一旁的瑶琴溅满鲜血,而弹琴之人眉心被击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看着许念如此骇人的身手,他心底大为震惊,“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 “四大刺客之一,魅曲秦松。”琴音止息,温客行扶顾湘坐下,走到许念身边道:“来人竟能请动这样的人物,倒是好大的手笔。” 这么长时间,许念手下之人也已调查清楚这江湖纷乱,“是蝎王手下。不过,你猜一猜,这蝎王受命于谁?” “阿念,你知道是不是?快告诉我!”温客行拉住许念的胳膊,摇晃着撒娇,“此人定是之前搅混水,灭了镜湖山庄的背后主使。” “是谁?!”一道悲愤的声音传来,原来晕过去的张成岭又醒了。 “许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张成岭脚步踉跄的冲动许念面前,直接重重的跪了下去,膝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块,他丝毫未在意,梆梆的开始磕头,额上立时鲜血直流。 鲜血顺着他还显稚嫩的脸庞滑落,染上他的白衣,赤红交织着干涸的暗红,发髻蓬乱,让他看上去狼狈透顶。 许念虽心下不忍,却没告诉他,“湘儿,扶张公子起来。” “你是不是也想要琉璃甲,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告诉我,到底谁杀害了我全家?”张成岭跪在那里不愿起来,哭的涕泪横流。说话间,他解开腰带,抽出匕首,要从裹着纱布的腹部掏东西。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许念无情问道,“你下盘松散,内力全无,可见平日练功并不用心,空有一腔怨愤,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我不怕死,我宁愿陪爹娘哥哥一起死。”张成岭朝许念吼道,他腹部鲜血直流,染血的手中是一枚琥珀状的物件,这就是琉璃甲碎片。 许念看也未看,她才不会惯人毛病,“你手里不是有匕首吗?照着自己的脖子来一刀,或者对着心脏扎一刀,要不就别捂着伤口,很快就能死。” “阿念……”温客行看许念如此毒舌的模样,两指小心翼翼的捏住她一点衣袖,拽了拽。 许念一扭头,胳膊朝前,扯过自己衣袖。 顾湘缩着脑袋坐在一旁,拿根木棍轻轻的戳着篝火边的灰烬,努力让自己做个隐形人。 “许姑娘何必待他如此苛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