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就要扶起许念,却被她一个后仰,躲开了伸过来的手。
凌不疑错愕的看向许念,“阿圻,你怎么了?”
许念这次没有避开他,捂着受伤的左腿,摇晃着起身,凑近他,眸底深邃,“孤城一役,为何你一家三口都能活下来?”
震惊之下,凌不疑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可就是这一小步,让许念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她目光定定的望向他,追问道:“是凌益?”
凌不疑扭开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阿圻,你还小,韩叔叔有灵,也希望你平安长大。”
“韩家千余口人,孤城的百姓和将士,十万冤魂。老天给我一线生机,我活着,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报仇!”
许念说完话,不再去看凌不疑,转身离开。
凌不疑双拳死死的握住,他咬紧了后槽牙,才克制住了那股冲动,他什么证据都没有,说什么都是一面之词,看着许念一瘸一拐的背影,脑海中回响着她经受的一次次刺杀,心底无限疼惜,眼底渐渐蓄起水气,语气坚定,低声喃喃,“阿圻,我和你一样……”
一晃就是三日,这三日凌不疑有意躲开了许念。
这日,凌不疑刚到马场,就问带路的小太监,“韩世子这两日可有过来练骑射?”
小太监诧异的扭头看向凌不疑,“凌世子还不知道吗?韩世子昨日便已离京。”
凌不疑一下顿住脚步,“阿圻走了,去哪儿了?他伤还没好,怎么能乱跑?”
“听说是去了西北,他有个舅舅在戍守西北……”
不等小太监回完话,凌不疑一个转身,朝皇宫而去。
御书房。
文帝正伏案看折子,一见来人是凌不疑,瞬间喜笑颜开,“子晟来了,免礼免礼,快坐快坐!这满头大汗的,快给他上碗浆酪。”
曹长侍笑着朝殿外走去。
“陛下,阿圻去西北了?”凌不疑还是行完全礼。
“嗯。”
文帝放下了手上的竹简,轻叹了口气,想起两日前,就在凌不疑现在站的位置,许念站在那里,固执的恳请离去,“陛下,这一年来,针对我的刺杀从未间断,可我却没抓住他任何把柄,可见孤城一案,幕后之人着实小心。他在一步步的填补自己的漏洞,我不能再坐以待毙,只有手握权势,我才能在将来与之抗衡。恳请陛下,恩准阿圻去西北。”
“西北苦寒,你这小身子骨,就在京城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许念直直跪了下去,“阿圻不惧苦寒,不惧艰险,恳请陛下成全!”
“圻儿,你还只是个孩子啊!”文帝也是气的不轻,“你看看,在皇宫中,尚且有诸多危险,离了皇宫,我还怎么保护你?你要是再有个闪失,我还有何脸面面对你爹娘?”
“恳请陛下成全!”许念跪地不起。
“你……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威胁朕!”文帝指着许念,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
“阿圻不敢!”
半晌后,文帝一摆手,“去吧去吧!朕给你三千精兵,充作护卫。”
“谢陛下!”许念叩首谢恩,“万望陛下保重身体,阿圻也会照顾好自己,请陛下放心。”
临出殿门前,文帝问:“阿圻,你能告诉朕,你怀疑谁?”
“凌益!”可许念没说出口,文帝对凌不疑十分疼爱,因为他是自己结拜兄弟霍翀的外甥,这世上唯一和霍翀有血缘关系之人。霍翀父子身死,一腔爱意和愧意,文帝全给了凌不疑。
许念不知道,文帝会不会为了凌不疑,有所迟疑或者改变,她不想赌,所以摇了摇头道:“朝中我不知是谁,但只要抓住戾帝余孽,到时候,真相便会大白。”
“阿圻他腿伤未愈,您怎么能同意他现在离开呢?”
“朕能如何?他那性子,比他爹还倔,死跪在大殿上不起来。他是铁了心了,朕只能成全。”文帝说起许念,也是满腹的委屈。他突然反应过来,瞪了一眼凌不疑,“怎么?阿圻离开,你不知道吗?”
凌不疑魂不守舍,“我刚知道。”
“怎么,你们吵架了?”文帝八卦兮兮,微微歪头问道。
“没有。”凌不疑摇了摇头,心底刺刺麻麻的难受,拱手行礼退下,“子晟不打扰陛下处理国事,先行告退。”
文帝也看出他情绪不高,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朕给了圻儿三千亲兵,必会护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