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看着汪曼春的尸体,心绪起伏,静静伫立,久久不语。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明楼对汪曼春的感情的是复杂的,从“恋爱”到“放弃”,从“放弃”到选择“利用”,整个过程曾经充满矛盾、自责、自惭。
可在他见识过汪曼春毫无人性的残酷狠辣后,在她对着自己的同胞施以毒手时,他终于看明白了她。
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畜生,而不是人。
那日,他走进了76号的牢房,那里,是汪曼春统治下的地狱。
还未走下楼梯,便先传来她歇斯底里的,犹如泼妇般的凶残号叫。
丝毫没有她往日在自己跟前,那故作少女的娇俏模样。
“你去死吧!去死吧!杂碎!”
“长官,我们冤枉啊?只是租房给他们,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男人意识混沌,嘴巴里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些。
军靴踩着男人的脸部,汪曼春在不住的用力,使劲地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军靴上,向下压着,男人的嘴巴和鼻子一片血污,伴随着一声声惨烈的叫喊,男人倒在血污间抽搐,双手痉挛。
汪曼春拔出手木仓来,异常残忍地,木仓木仓打在男人的肺上,男人的肺部一片血洞,被打成了窟窿,血水自他口鼻中倒呛出来,连死,她都选择最让人痛苦的手段。
男人终于解脱了酷刑,他的目光停留在对面水池中的那一具赤|裸的女尸上,眼角滑下泪来。
明楼甫一进来,就目睹了汪曼春的杀人手段,冰冷的水池里漂浮着一具年轻女性的裸|尸。
明楼眼前一片漆黑。
他觉得自己到刑讯室来看看汪曼春的工作状态是来对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清晰的认识到,汪曼春三个字彻底化为刽子手的符号。
残忍、恶毒、凶暴,杀人的机器。
“走吧。”明楼不再去看汪曼春的尸体,自她旁边路过,脚步未停的离开。
守卫来处理汪曼春两人的尸体,梁仲春看着她的尸体摇摇头,“啧,人就要识时务,别太要强。遇上晴子小姐,是你不走运。”
梁仲春面上悲伤,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这下,没了汪曼春,自己岂不就成了76号的一把手,想想,他就觉得呼吸都顺畅不少,低声哼着曲儿,一摇一晃的朝前走去。
晚上,明诚敲响了许念家的大门。
许念一身白色丝绸缎面的两件套睡衣,外袍边缘滚着一道蕾丝花边,她端着酒杯,回身朝沙发走去,双腿交叠,后背靠在抱枕上,细长的脖颈后仰,双眸微阖。
外袍滑落,露出细腻圆润的肩头。
“少喝点儿。”明诚拿过她手上的酒杯,将睡袍给她拉好,又从沙发扶手上拿过一块浅棕色的毯子,给她盖上。
“无论多少次,杀人的感觉都不好。”
明诚坐到许念身侧,他握住许念的手,“等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念打从心底佩服他们这些革|命|者,为了国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是逆行的守卫者,保护着身后的人民,心中只有坚定的目标,就肯为理想奉献一切。
不像许念,她是知晓历史的进程,她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将迎来光明,可这些为之奋斗的人们,他们并不知道,可他们依然坚定不移,踽踽前行。
“抗战必胜!”许念端坐着,目光灼灼的看向明诚。
“抗战必胜!”明诚的眼中泛起泪光,声音轻颤。
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身上的力量,久久未语。
“旧伤,你怎么做到的?”明诚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胳膊。
“同一个断口 ,多断两次也会形成骨痂。”
轻描淡写的话,让明诚的心揪痛,好似一把小锥子,缓缓的攮进它的心脏,让痛有了准确的程度。
他双手捧住许念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细细描摹着她的样子,一笔一笔,将她深深的刻印在自己心上。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敬又怜,他的一颗心,装的满满的都是她。
“王佳芝,我想吻你。”
回应他的,是女人环上他脖颈的手臂。
明诚微微俯身,慢慢凑近她的红唇,他闭上眼睛,柔软的唇瓣贴上她水润的红唇,气息交融,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舌尖探入唇缝,撬开她的齿关,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他一手箍在她的腰侧,舌头在她的口中强势放肆。
窗外,月光静静倾洒,树梢轻轻摇曳,麻雀闭着眼睛站在一根树枝上,粉红的爪子紧紧抓着树干,毛茸茸的缩成一团,似乎已经陷入梦乡。
“我该走了。”明诚轻抚着许念的脸颊,爱意包裹的双眼中,隐隐是不舍和歉疚。
“路上开车小心。”许念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鼻尖轻触,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