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怪异。
“路上遇上点小麻烦,已然无事了,明日再去夫子那领罚。”她答,一应俱全,仿佛是害怕淮卿深究。
“是和寒影有关的?”淮卿打趣着问,并未遮掩。明晃晃的烛火在他的脸上跃动,显出几分邪性。
对于自己和洛鸢这段关系,他向来想问个明白,只可惜候不到时间,而另一个自己也总是迟钝,虽然只是缺少一段记忆的不同,对于这些明了的情感都能感知,但却无法深究。更遑论是他自行在白日剥离出一个完美的自己,故而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虽说以顾清的心思,未必不能察觉出。
他就是顾清,所以无论是否缺失记忆,对于洛鸢有好感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好感局限于何地,他并不明了,但他目前以为,这是欣赏。
洛鸢人品端方,待人真诚,处事通透,确实是个难得的朋友,只可惜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她主动避开了自己。
淮卿不了解,但他既为此可惜,而又失落。
这不是他第一次想来求个答案,但却是他唯一一次得到的机会。
他看穿了洛鸢与寒影有纠葛,所以总是在反复思考其中的缘由,若他记忆不曾出错的话,两人似乎从前也并不相熟,那何至于到如此地步,他们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仇人,朋友,同窗?
亦或是,爱人……
就好像是自己突然抓住了什么一闪而过的信息,淮卿的面色龟裂了一秒,万雷击落,将他劈得浑然不知天地万物,与此同时,滚烫的茶水四溅在了他的手上,刺痛感传来,他置若罔闻。
他们俩也许是感情上的纠葛么?
除了人族,异世的观念一直很开放,淮卿虽从前未曾考虑过这些事,但按照如今的发展推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荒谬到笃定。
他神思乱成一团。
他仍然记得,自己并非为此事而来。
指尖泛红而又发烫,洛鸢忙不迭的掏出帕子浸润冷水敷上,而淮卿本人,还一直保持着那个呆滞的动作。
他从前是不是想得太过保守了,以致于忽略了这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淮卿,我与寒影是有些纠葛。”洛鸢急急答着。
今早她行事欠缺,惹恼顾清,自知有愧。方才她还疑心顾清与往日不大相同,现在想来,约莫是对她有气。
“但我并非有意将你牵扯进此,从前所说的诸般,假意也好,真心也罢,并非是我本愿。”
直视着顾清的双眼,她显露出了少有的慌乱。似乎是怕眼前人就此误解自己,又或是夜色深重,她有些昏头了。
实则这些话本该藏着的。
淮卿愣住,依旧没有答复,而洛鸢轻喘着,又无力的瘫坐下。
“但寒影一事我有些不能告知的理由。”
“你,你不谅解也无事……”话语迟缓,她终是将最后几字道出,很有些颓了。
两人言不达意,而洛鸢的话在淮卿的耳边听来,仿佛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确信。
面色并未变换,可内心却掀起了阵阵浪潮,他本该只是震惊的,但不知为何,另一种复杂的心绪传上,略带些苦涩与难忍。
他没有忘记自己究竟为何半夜漫步至此。
白日与洛鸢相遇之后,那个他独自一人去了医馆,诊断出了一个荒谬可笑的病症。
他对那个人族小姑娘一见钟情了。
说起来他并非不能感知这种悸动的情绪,他也本想着提醒顾清一二,但思来想去,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从心而论,他是觉得此事荒谬至极的,一个从不相识的人,怎会短短几面就产生情感,神族长情,专一,更不会如此草率行事。
以至于他当晚意识回归得到答案时,只觉得可笑,可往深了想,他居然发现自己对那个陌生的女子异常亲近是由于洛鸢这个好友的缘故。
他惶恐,半夜便撑着伞外出,直到洛鸢的舍屋附近,而洛鸢房里那点烛火,是点亮他最后那点勇气的源头。
即便会有暴露的风险,他仍然来了。
遍阅这世间的沧桑与浮动,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如此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可白日里那些触动与焦灼不假,连带着他此刻的苦涩与失落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