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殿宇之中,没有一个向着慕皓的人,他们冷漠的观望其在沼泽里挣扎呼救,却心如坚冰,只当一场闹剧,笑两下也便罢了。
黄蔺也没有例外。
纵然他曾被领进过这样的日子。
也还是无动于衷。
这就是人情,在自身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
从那之后不太久,黄蔺就卸任了。
对外谎称时限已到,不便多留,可内心是否有过不忍,又或是为着自己的冷漠而不堪。
黄蔺不记得了。
他逃离了那个地方,也将这不美好的记忆一并封存抛却。他帮不了二皇子什么,也不想以此来折磨自己,时至今日,他才堪堪忆起。
事关亿国的兴亡,他进谏本无可厚非,如何能与当日情形相提并论。
源源不断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越是辩驳,黄蔺便觉得自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
他群情激昂的说着,似乎并不是只为今日之事,也为弥补自己当年的沉默。
“臣曾任职大傅一职,二皇子的学业决不在其他皇子之下,更遑论兵法武力,否则君上何以轻率的让其领兵。”
黄蔺说这许多,无非是想让他们意识到,慕皓也在这易位之事里也占据着一席之地。
刘严得到了他所满意的回复,那笑容,便更盛了。
黄蔺是个古板的人,从前他得知两人有过接触之后,便一直觉着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果不其然,现如今不正是在帮着他么。
“也罢,君上一脉人才辈出,何必争执不休,我们不是还有方法么。”他出声提醒着。
太子和三皇子说到底有嫡庶的差别,不好一味的硬碰硬,否则让那些臣子看来,只觉得三皇子狼子野心,更不愿多生事端。
可若再牵扯上一位皇子,那便大不相同了。
二皇子并非池中之物,只可惜无人看好,也没有势力,这场闹剧里,太子不会赢,二皇子更不会。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他的侄儿。
“刘严,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袁暧讽刺开口。
他便如此自信倨傲,深觉自己不会输么。
那么看来这些年就是没少在外为慕戎拉拢势力了,那,还真是可怜呢……
袁暧讥笑起,再没了一丝的顾及,她伸出手,侍女便恭敬的将她扶起,端着君后的架子,她步步踏下,站在高处睥睨一切。
她的势力,贵妃的势力,还有中立的人。盘根错节,相与纠缠。
谁还分得清什么是非对错。
直面烈阳,那热烈而明亮的光徐徐投在袁暧那描红浮暖的脸上,泛出头上那厚重发饰的熠熠光彩,越发明艳,气势逼人。
而臣子注定只能背光而立,屈于那阴暗一角,仰望自己的光辉。
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来与自己争辩。
袁暧享受于这种上位者的快感里,愈发失神,愈发癫狂。
她步伐轻慢,缓缓走过每一个人的身旁,却并不看他们一眼。
“既然各执所见,那便依照刘臣,做好准备吧。”抛下此话,也不设想会掀起怎样汹涌的风浪,拖曳着衣袍,她终于走出了那道难以抵达的殿门,大片的金光落下,将她完完整整的包裹其中,又温暖,又和煦。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也许算不上秀丽恢宏,但却让人如此安心。袁暧忽而有些明白为何自古便对权力追逐不休。
而现如今,她要让自己的儿子来感受这相同的快意。
一语言定,剩下众人不知是何滋味。
明明已经唾手可得的位置,为什么君后还要与刘严做如此没有意义的争执。她难道就真的不怕么?
……
城外一农庄,僻静而又宁和,虽说也在皇城脚下,但由于位置的关系,却与城中的情形大相径庭,洛鸢悠悠掀帘看了几眼,只依稀瞧见家家户户的炊烟,以及大片大片的农田。
刚及下车,未等洛鸢有所反应,顾清就习惯性的付清了车夫的钱,洛鸢讪讪将手收回,心里泛起涟漪,面上却不落什么感激。
“这钱我事后一并与你结清。”她抛下一句,直直往前走去。
顾清默默跟上,却冷漠的拒绝了起来。“不必。”
他并非为讨她什么好,只不过习惯使然,做了做了,他本不缺钱。
“你若是想,也可当做我找洛渊的报酬。”
走及门边,洛鸢的脚步顿了顿,明知顾清口中的那个名字不是在叫现在的自己,可乍然听得,心跳依旧紊乱不已。
她扣起门,嘴却没停。“那要这么说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在顾清看不到的地方,洛鸢一下接着一下掩饰笑意。
“随你……”顾清撇开脸,许是被洛鸢的无耻所震惊。他仍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先后反差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