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很厉害,只要你想,我什么都可以。”淮卿执起洛鸢的手,将那柔荑紧紧握于掌心。
“我不怕什么后果,只信事在人为。”眸光熠熠,淮卿热切的回应。
雨势渐大,将洛鸢华丽的嫁衣濡湿。她挣脱不开顾清的手,便带着他一同往雨里走了几步。
临近廊檐,那豆大的雨点碎裂成细密的水雾,仿佛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洛鸢掀起盖头,拨开面链,与淮卿面面相觑。
少年今日梳着长长的马尾,身上穿的则是洛鸢特让人从府外买回的黑色素衣,府内今日办喜事,凡是下人,皆需绑红带,可他偏不。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洛鸢问。
“发现什么。”淮卿装傻,反倒用那空闲的手掐诀,以神力织网,不偏不倚的挡在洛鸢顶上。
而他自己却无所顾忌了起来,任凭雨水倾泻。
洛鸢茫然的抬眼,蓦得有些不知所措,淮卿如此,不论她说什么,都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缓也不是,急也不是。
“不说那你便待着吧,我走了。”她挣脱着。
“嗯?昨夜吧。”淮卿挽留,可又不使用蛮力,反顺着她往前,就是不想松手。
“别生气,鸢鸢。”他温着声,眉眼含笑,莫名拉长几分尾音却并不轻佻。
从与洛鸢偶遇开始,他便一直有意识,不似顾清,迟钝非常,直觉便让他认定了两人的身份转换。
得知洛鸢原是女子,他是高兴的,倒不是身份有何问题与麻烦,只是不用多疑于自己的心,明白他本就喜欢这同一人,自始至终从未变过。
这点很好。
所以每每意识苏醒之际,他又深深忍下见面的欲望,想是以那个无害的自己与她培养感情,谁知才一日,他竟得知了如此骇人的消息。
而顾清明明失落至极,却又没有立场去做。
故而他才开了这个头。
他不是什么善人,与顾清不同,自己喜欢的,渴求的,他从不隐藏,洛鸢尤甚。
千年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念头,他万没有放手的道理。
即便做戏将她拱手于人,他也是不愿的。
“我不,不喜欢……”洛鸢拧着脸,就要反驳,可那话在嘴边翻来覆去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说出去。
“我没有什么旁的念头,与慕皓也只是朋友情谊,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家族,为了平安。”
“顾清,我亦视你为知己,为好友,这些危险的,难捱的,你不要沾染。”
洛鸢沉声,有些无奈。
“我劝了你许多次,你总是不听,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便不要再倔犟下去了。”
“你走吧……”
“我不想骗你,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实力尚可,但未必会全身而退,可若是你的身份暴露,要受的煎熬远比你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而关于你所说的……情感。”洛鸢咬舌,顿了顿。
“我没什么好回应的,从前是,以后也是,我不会考虑,也并不在意。你趁早忘记这件事罢。”
话毕,她挣脱着那被死死禁锢的手,想要逃离,虽说这话既违心,又难听,但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一个外来者,自己的生死尚且不由她全权掌控,哪里能承诺什么。
可顾清今日说的这话,她不会忘,不管她日后能否回归正常生活,她都会将此幕铭记于心。
眸中的依恋稍纵即逝,洛鸢神情冷淡,似有些厌倦了少年无休止的纠缠。
“真狠心啊。”淮卿没生气,只是顺从的松开手,他失落的嘟囔着,可表情却有些猜不透的阴郁。
“我有哪里不好吗?为什么连考虑的机会都不给。”他追问。
廊外的雨声渐小,只檐边还淅淅沥沥的排着水滴,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点一点向着两人所在之处靠近。
洛鸢失落的抿唇,将那面链随着盖头一齐放下。她没有回应淮卿的疑问,只是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姑娘,你怎么在这呢?”那侍女远远看着洛鸢的身影,撑着纸伞急急赶了过来。
话音刚出,洛鸢能明显的感觉到淮卿的气息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只一瞬,便卸下力来,“雨势突然大了,阿珠取伞迟迟未归,故而多花了些功夫。”
话说着,侍女已经行至洛鸢面前,她挽起洛鸢的手,往那前厅迈去。“姑娘,快别等阿珠姐姐了,前厅早已备好了。”
是么?“那便去罢。”
洛鸢呼出团团热气,跟着侍女步步远离。
她心中泛起酸涩,可恰逢此时,她却不明白其中的意味,只是一味忍耐。
……
洛府前院,满室满园的花团簇着,雨势不小,打落残花一地,可那些仍然挺立枝头的,却愈发娇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