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已经经历过放血处理,但手法却不敢恭维。
沈峤见状,拿出银针,向身侧何夫人道:“夫人所赠银针,倒是在自家人身上先派上了用场。”
何夫人苦笑,却是一锤定音:“沈大夫尽管放手来治,我也看出来了,其他人都已束手无策。即使不好,我们也算对五娘尽心了,不会怪你的。”
沈峤飞针而下,刺入五娘子悬枢、风门几处穴位,手指捻转捣动,银针微颤,看起来极有章法。
紧接着,她从药箱取出艾柱点燃,又在其背上几处大穴吹灸,屋外几位大夫闻到艾草气味,却又似乎有所不同,仿佛加了金银花、大黄等,互相对视一眼。3
不一会儿,五娘子渐渐不再抽搐,呼吸也趋于平稳,虽还未清醒,肉眼瞧着,却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何夫人心中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沈峤眉头紧锁,毫无喜色。
“本不该那么早放血清毒,现在毒邪入体扩散,反倒平添了难度。”
沈峤又看了看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儿,定了定心神道:“请何夫人将屋子再打扫一遍,先前屋内人多,风邪也多,五娘已经因风邪而休克,屋内还是干净些好。”
打开房门,外面等着的马大夫等人听见沈峤的话,面色涨红,这不是在明明白白地嫌他们脏吗?
这却是误会了沈峤,他们囿于时代,且不算当世顶尖名医,虽对风邪有隐隐的理解,到底轻看了这些空气中的微粒。
沈峤看了看范大夫,她曾经也与他打过照面,知他医术医德都算不错,而自己虽擅长疡科之道,于内调开方却经验有所不足。
“范大夫是潭州名医,晚辈不过初出茅庐,只精疡科,适才无礼,也是一时为五娘心急,还请您勿要责怪。”
范大夫淡然点头,他与沈太医还算交好,又对晚辈一向宽容,何况,沈峤对何家公子的诊治手段,也让他颇感兴趣。
沈峤目光真诚地看向范大夫,任谁看到这样一张脸提出要求,都很难拒绝。
“不知范大夫有没有增补气血的好方子?好给五娘吊住一口气,此时她太过虚弱,不能操之过急。若是能熬过今晚,我才好做下一步的治疗。”
范大夫沉吟许久:“倒是也有,只是并不能保证她能挺过今晚。”
随即提笔写下方子,并不交与旁人,让自己的药童亲自抓药去煎。
何五娘已不能自主吞服,沈峤给她灌下,又用金针刺她几处穴位,脸上痛苦之色稍减。
两旁观摩的几位大夫见她手法,心中都起了思量,只道沈太医不愧是宫中太医,沈峤有此家传绝学,何愁不能在潭州站稳脚跟。
安顿好何五娘,早已是宵禁之时,沈峤在何府住下,倚窗而立,见一轮缺月悬在树梢,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醴县郊外那间农家小院。
也不知道邓玄籍是否到了京城,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同一轮月下,邓玄籍快马奔袭,终于赶到了长安家中。还未来得及换衣,有侍从前来,道是邓相早已在书房等候。
房门未关,邓玄籍入内时轻轻掩上,转身望向桌前灯下,祖父更加苍老了几分。
他心中一片酸涩,泪意有些上涌,连忙低头问候。
“这么晚了,阿翁怎么还不歇息?”
邓相打量着这个风尘仆仆归来的孙子,三年不见,他清减了许多,也似乎稳重了些。
“玄籍,你如今已外放三年,此番之后,是想留京,还是继续历经州县?”
他已决意致仕,中书令的位置,他呆了实在太久,此次全身而退,已是最好的结局。
与陛下几番辞让过后,约莫年尾,便可交代好一切。
而孙儿玄籍的前路,又最令他操心。
邓玄籍知晓祖父心思,打起精神笑道:“阿翁,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的事您不必太过操劳。”
“京中权贵太多,孙儿不愿与其周旋,还是更想去州县为官。”
邓相冷哼一声:“三年了,我还以为你会有所长进。州县底下更是盘根错节,你一个外人,没有手段,想做事又何尝不是处处掣肘?”
言罢,又缓声道:“你前日里送来的那支弓,已呈到了陛下面前。虽然陛下并未说话,但听吏部的意思,却是过问了你之后的调任。”
邓玄籍心中一紧,忙问道:“陛下亲自过问,会是哪里?”
邓相撩起眼皮:“你是在哪惹下的这个麻烦呢?自然是潭州。”
紧攥的手指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