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苇在陆北旌的镜头下展现出了她又一次的灵魂。
他一直觉得,柳苇不是那种特别会演的演员,她可以演得很好,也可以演得很糟,区别只在她能不能开窍。
而且她似乎每回开窍的地方都不一样,都需要靠运气——当然,是导演的运气。
《武王传》里,她到后半期才开窍,而《夏日》里,她却一开始就开窍了。
每一回,她确实都能赋于角色灵魂。
但她自己显然控制不了开窍的时机。
这一次,只剩下二十天了,她开窍了,演出了一个让人喜欢的女主角。
未必是原著里的那一个,但她演的这一个,他相信观众会喜欢的!
有《武王传》和《夏日》当例子,梁平才愿意赌这一回。
他赌柳苇能把这个电影救回来!
所以现在一切角色、剧情都要为她让位!
删掉所有角色,改变视角,都是为了突出她。
只要她这个角色成功了,这个电影就成功了一半。
剩下一半就是看老天给不给他机会让他把这个电影在死线前拍完了。
柳苇回酒店睡到下午五点,然后睡眼迷蒙的回到了片场。
片场里的气氛跟早上没什么区别,器材箱和角落里还有人在睡觉,化妆室里也有,厕所里也有,显然她睡觉的时候,棚里没有停,仍在继续拍。
陆北旌也在,他已经换好衣服了,看到她,他就说:“去换衣服化妆吧,下面几场都是我跟你搭戏。”
柳苇:“谁导?是梁导吗?”
陆北旌摇头:“是我。”
梁导一直没出现,好像真的把关于她的戏都交给陆北旌了。
这种反应实在叫她既感到奇怪,又隐隐约约有一种梁导在利用陆北旌的感觉。
——她是帮凶。还是主谋。
那陆北旌他知道吗。
柳苇猜,他肯定心里有数。
但他这个人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电影最重要”。
跟电影成功相比,一切个人得失都可以暂时让路,不去计较。
这种信念是她没有的,跟他相比,她不止缺乏进取心,还有点好逸恶劳。
“陆哥。”她小声叫。
陆北旌在给她看这一场的拍摄计划并讲解,讲解的工作也交给他了,副导都没过来。
他抬头,她在剧本上写了“对不起”,把剧本递给他。
他接过来,凶恶的瞪了她一眼,小声说:“演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苇:“演得好就不收拾了?”
陆北旌看她:“演得好,就罚你下一次再给我当配。”
哦,这倒是没问题。
她轻松的说:“给钱就行。”
接下来就是赶戏,赶戏,赶戏。
她之前拍的单人镜头全删了,陆北旌告诉她说:“全都不能用了,全要重拍。”
至于为什么一个镜头都没留下,她心里也有数,因为她现在的表演内核不一样了,以前是表演一个追爱的小女生,现在表演的是个乖孩子好宝宝,还是当着教官的面是乖宝宝,背过身去就不是的那一款。
角色内心都不一样了,表演方式当然也不一样了。
在前一版中她的独角戏偏多,因为那时根本找不到男主角。现在有教官了,那当然就要把教官给放到剧本里去了。
今天棚拍的全是室内戏,剧本设定地点就是学校的大教室,拍的内容就是教官在给学生们上国-防-课,进行一下爱-国-主-义-教-育。
当然,晚上八点才开始拍,临时再拉一车人过来充学生也没必要,所以剧本又变成了两半,今天的棚拍是单人镜,另开一个组去拍学校的内景,找一堆学生来补拍剩下的镜头。
这种分离式的拍法是为了节省时间,副导好像就被派了这个补拍的活,已经带着人连夜排查能够补拍镜头的学校了——还要学校乐意让你拍啊,还要借学生啊,这都是麻烦事。
这一幕分两个部分拍,一个部分拍柳苇坐在课桌前的画面,另一个部分就是教官站在讲台上的画面。
道具不可能真的现做一个教官出来,所以就复员出来了课桌和讲台黑板。
她坐在桌子前的时候,前后左右也都坐了人,全是工作人员。
拍她的时候,是陆北旌坐在她面前掌镜,因为这是一个大近景,直接推到脸上那种。
拍陆北旌时就是摄像师掌镜了。
陆北旌就坐在离她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架着一个摄像机拍她。
周围灯光师收音师还有当同学的工作人员坐得满满的,大灯照着,气味还是挺感人的——大家都没来得及回家洗澡换衣服。
书摊在桌上,柳苇玩着笔,一副走神的样子。
但是她的眼神突然向前方一撩,眼底就升起一股喜意,她自觉坐正,把书往面前拉一拉,认认真真的读了两段,在笔记本上写了两行字,然后再抬起头,一脸认真学习的专注,但耳朵和脸颊竟然悄悄涨成了艳丽的粉红色。
不是普通的腮红打出来的粉,而是真实的粉红,先从脖子涨到耳朵,然后脸颊就红了,整个脸红得都不能见人了。
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