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山庄在东郊,离市区很远,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即便夜深不堵车,车子开得也不快。
离回到医院还有最少一个小时。
车里只有开车的保镖与后座的麦小茉。
麦小茉安静地靠在车座,看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脑袋放空,什么也没有想。
手机响,是杨特助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杨特助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说是你也被送回去了?”
“……唔,就是有人骚扰林苗苗,我当时有点激动,打了那男人一个耳光。”
“这个我知道,林苗苗还去派出所做人证,这件事林助理说他们会解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
“……算是有吧,但是我——”
杨特助明白了:“不能说是吗?我怎么问,也没人愿意告诉我。”
“嗯。”
“行,我知道,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方总,你不用担心,方总会保你们的。”
“谢谢。”
麦小茉挂了电话,心中再次叹气。
保镖话很少,一路两人就没说过话,到医院门口,麦小茉道过谢便径自下车,车子倒是没有离去,停在原地,估计得确保她老实进去了才会离开。
她本身也没想干什么坏事,倒是无所谓。
外面很冷,刚从温暖的车厢出来,麦小茉也顾不得去想其他的,实在是她想再多也没用!
她如今就是别人餐桌上的一盘菜,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轮得到她发表任何想法吗?
她唯一能做的,是做好自己手心里的事。
她用皮草大衣将自己裹紧,用力奔跑,只盼能快点冲进暖和的住院部大楼。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以往这个时候,住院大楼非常安静,病人早就歇下,医生护士们也都在值班。
冲进大楼的玻璃门,麦小茉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先听到刺耳的吵架声。
她纳闷地抬眼看去,就在面前的大厅里,明亮灯光下,有一男、一女在互相撕扯对方的头发、衣服,两人已经打得躺在地上,边打边骂。
四周围着不少医生护士,还有其他家属,都在努力劝架。
根本劝不开,地上还有不少血迹,身后也急急跑进很多保安,即便如此,那两人还是在吵,保安将两人硬拉起来,架开他们,他们蹬着腿分别朝对方踹。
他们说的都是方言,麦小茉听不懂,她迷茫地站在原地。
有个中年男医生正站在两人中间,语重心长地,看似在劝说,他们还是梗着脖子“乌拉乌拉”地说方言,指着对方骂,显然是不听劝。
麦小茉不太喜欢凑这种热闹,见保安已经过来,她悄悄从外围绕过去,想进电梯,哪料电梯门一打开,出来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还穿着病服。
她病病歪歪地往那群人走去,麦小茉脚下一顿,不由又跟了回去。
小女孩走进人群,也用方言跟那两人说话。
两人反应更激烈,眼看又要再打,众人再劝、再拉。
麦小茉低声问:“怎么回事啊?”
“哎!”有个护士就是晏晏那一层的,跟麦小茉挺熟,她凑到麦小茉耳边,同样低声道,“这俩是小孩的父母,离婚很久了,小孩的病难治,谁也不愿意继续给孩子付医药费,今天刚好两人碰上,在这里打架呢!”
麦小茉蹙紧眉头,看到那两位父母,像踢皮球似的,将病弱的小姑娘推来推去,完全不顾她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的虚汗。
又见那名爸爸突然爬起来,趁人不备,立刻就往外冲。
那妈妈猛地回过神,这个时候倒是说了句普通话:“你别想跑!”
竟是追着那爸爸也想溜。
两人将要跑走时,保安冲过去拦住他们,不客气道:“你们孩子还在这儿呢!”
爸爸凶狠道:“本来就是个赔钱货!我反正是没钱治了!死就死了吧!”
妈妈也大声嚷嚷:“我刚怀孕,不能动,你们谁敢碰我!出了人命谁负责?!”
不少围观的家属都心有不忍,生气地七嘴八舌地指责这对父母。
中年医生也上前,试图再跟他们讲道理。
只有麦小茉看向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的小女孩。
麦小茉的心都揪在一起。
这个小女孩,她认识的,有几次她下班早,陪晏晏下楼散步,遇到过这个小女孩,很文静,晏晏给她糖吃,她很害羞地说“谢谢”,第二天找到晏晏的病房,送了一幅亲手画的画给晏晏,说谢谢她给的糖。
画得很粗糙,却很可爱,画上是一家三口手拉手。
很渴望父爱母爱的小孩子,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父母放弃。
她也才五岁啊,比晏晏还小一岁呢。
麦小茉自己做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