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
远离讨厌的人,才是迈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我看你也是个能干的,想必对春耕一事很是在行,收拾一下东西,去城郊庄子里帮忙吧。”
正要扇自己一巴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云岚疑心自己听错了,眨着眼看向乐宁:“庄……庄子?”
住在西厢的三个丫鬟先前听到声响,正推开门匆忙往这边赶来,忽听乐宁说要把云岚赶到庄子里去,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快速跑来并排跪到了廊下。
“夫人息怒!奴婢几人方才也是在房中候着的,云岚姐姐说我们站着碍眼,将我们打发走了!”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回房的!”
云岚狠狠瞪了为首的丫鬟点樱一眼,奈何她如今已是被拔了獠牙的狗,没有任何气势可言,对方不仅不再怕她,还回瞪了一眼。
乐宁轻笑着看了一眼点樱,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这样的人,她也不会留。
她早便醒了,闭着眼躺在床上接受原主记忆的时候,恍恍惚惚听点樱说,一群人站在这里吵吵闹闹对夫人不好,不如先散了。
云岚只道她们是回去商量后路,嘲笑几句便让她们离开了。
如今乐宁醒了,怕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看来往日是原主太过心慈手软了,才使得她们如此放纵,人都要死了,也没个人在身边伺候。
乐宁暗暗叹了口气,她可比原主挑剔多了,丫鬟无须太多,但质量一定要好。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被女上司穿了无数次小鞋后带着一身病加班猝死,一睁眼发现自己穿到了这景康王府世子妃身上,真是福大命大。
相比之下,原主就有些命苦了。
原主与她同名,是兵部尚书府嫡长女,私下熟读医书,三年前被赶到城郊庄子里,救过捉拿歹徒却被歹徒用毒剑刺伤的景康王世子顾子琛一命。
顾子琛当时中了毒双臂红肿,却依然不动声色挽弓搭箭,以百步穿杨之势将跑到林子里的歹徒一箭射死。
歹徒倒下之后,顾子琛也倒下了。
原主替顾子琛解毒包扎伤口,却在他醒转之时害羞跑了。
但那日之后,顾子琛挽弓搭箭的身影便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上天有眼,一日她在街上给了一个小乞丐一瓶金疮药,恰巧被景康王妃看到。
王妃便带顾子琛到府上提亲,虽然父亲不大愿意,但最终还是将她嫁给了顾子琛。
本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却没想到,成婚三月,顾子琛从未踏入新房之门,连新婚之夜都是在书房中度过的。
原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在丫鬟和仆人异样的眼光下假装若无其事地过了三个月。
一日无聊之际,她经过书房,想要进去看看书写写字,却撞见了书案正前方的一幅画像。
画上的女子拈花轻笑,被描绘得灿若朝霞,栩栩如生。
她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的坚持在瞬间崩塌。
原来,顾子琛心中已有了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庶妹乐婉。
原主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伤心失望之余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干脆出门住到了庙里。
在晨钟暮鼓中看日出日落,渐渐地,她又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大不了与顾子琛和离,然后去找好友借点银子,自己租个屋子,开个医馆也是可以生活下去的。
原主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力更生,而不是回娘家。
因为原主的娘早在七年前得了胃病吐血而亡,爹不仅不疼她,甚至还骂她是野种,因为她是母亲去了城郊庄子八个月后生下来的,爹一直觉得她不是亲生的。
那个家,早已是姨娘和庶妹的天下了。
连她的嫁妆,也在嫁过来几天后被姨娘几句话要走了。
“那些嫁妆都是给你装门面的,你如今已风光满面嫁过来了,总不至于还霸着嫁妆不放吧?”
原主心高气傲,自然不会与她争银子,没多想就都给了她。
乐宁现在想想,只觉得肉疼。
后来有一天,一个蒙面男子闯到了庙中她的住所,想要□□她,她宁死不从,咬破了他的脖子,被他恼羞成怒扔到了后院井中。
乐宁能感受到落井时原主的心酸,爹不疼,姨娘不爱,虽然她处处忍让终于熬到了嫁人,却还是被夫君嫌弃。
或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只是心中尚有些许不甘。
乐宁忍下胸中痛楚,居高临下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众丫鬟,淡淡道:“云岚和点樱,都去庄子里帮忙吧,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另外两人罚去膳房当粗使丫鬟。”
“夫人!”
“夫人开恩哪!”
“……”
底下叫喊声一片,乐宁冷冷道:“再有二话,便先去管事那里各领十个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