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炎这几日着实不待见他的弟子:“与其在这里魂不守舍,不如直接去找人,她见到你估计还会开心点。”
“师父过于夸大其词了。”应星没抬头,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而且剑首忙碌,我又没什么要紧事,……随意打扰他人不好。”
“她又不是钢铁铸就的摆件,好放在那里供人瞻仰。”怀炎本来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最后未出口的话被咽下,他看向铸炼室大门的方向,“说曹操曹操到。”
……
我进门时恰巧听到这句话,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扫过:“那就是在聊我了。就是不知道这话题我能不能参与进去?”
“你还是别参与了。”怀炎一点都不给面子,“有事?”
看出来了,今天我在工造司可能不太受欢迎。
“不是来找你。”我没继续触怀炎的霉头,转而看向应星,“应星师傅现在有空吗?”
“他有空。”怀炎帮忙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今天最好直接聊清楚。”
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态度实在引人注目,我朝应星眨了眨眼,先一步下台阶,退出怀炎的视线。他今天心情不好,我还是不在他面前碍眼了。
至于引起他不满的罪魁祸首,我们都有几日没见了,这帽子总不能往我头上扣吧。
青年就跟在我身后,我先是听到沉稳的脚步声,随后听见他的声音:“我以为……”
将近日暮的时候,天边还有橙色的晚霞,层叠的云从远处开始排列,一直延伸到头顶的位置,我收回仰望的的目光,回头去看身后的应星:“以为我放弃了?还是意外我今天来找你?”
瞥了一眼支棱起耳朵路过我们的匠人,在应星回答之前,我提醒他:“工造司似乎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可惜他这回没能接收到我发出的信号,开口回答的是上个问题:“都有。”
我与再次路过的匠人点头示意,右手落在腰间挂着的剑鞘上,这才去看远处那些闻风赶来准备路过这里的人。
外面的事情传不到我耳边就算了,在我面前还是不要摆出这样的姿态,虽然我这几百年都被磨得没什么脾气了,那前提也是在大抵顺意或者不得不按着脾气的时候。
“大约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擅长放弃。”我错开一步将脚下的位置让开,直到与应星并肩,“我这次来,是准备好了反驳你上次拒绝我时说的话,你现在要听听看吗?”
应星没吭声。
于是我顺着继续往下问:“上次你离开时说我们不般配,是觉得长生种与短生种之间寿命有鸿沟,还是因为化外民与本地人之间的隔阂?”
来时还热闹的工造司像是被清理过一样,我们不缓不慢继续朝前走,这次没有再遇到来擦肩而过的人了。
在我话音落下之后应星没接上,于是周围的空气变得寂静,直到他半晌后开口,却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我到现在依旧想不明白,我身上有什么在吸引你?”
他脚步停下,我也跟着站在原地。
“嗯……”我想了想,发现自己之前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不过没关系,现在补上也不算晚,“我之前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你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看着面前已经准备挪开目光的青年,我出生提醒他,“看着我,至少不要低头。”
看来朱明的环境对化外民而言还是太差了。
如果是在庇尔波音特或者螺丝星,这样一个耀眼的天才,怎么骄傲都不为过才对。
如果他没有意识到,我现在会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告知给他:“应星,朱明大概找不到另一个比你更耀眼,更出彩的人了。”
而耀眼的人总是会吸引到周围的目光:“所以我喜欢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
应星的注意力还没从喜欢二字上挪开,就听到面前的人继续说出来那些话。
她似乎误会了某些事情。
怀炎师父每日耳提面命,他不至于连自己的天赋都摸不清,至于工造司那些风言风语,他从很久之前就学会自动将不好的话过滤掉。
大概是一直以来在她这里留下的印象过于刻板,才让她误会。
所有人都知道朱明的新百冶性格狂傲,不好相处,连怀炎师父在外面都默认了这件事。
她对他的了解似乎大多取自于为数不多的见面与相处中,他却不一样,除开相处之外,他对朱明剑首的印象其实更多源自于他人口中。
应星看着面前正仔细盯着他的姑娘,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们甚至称不上互相了解。
青年回过神,就见到面前站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前一步,她在问他:“在想什么呢?”
……
我还盯着面前的应星,他很听话,说不让低头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我话音落下之后变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