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殷没说什么,带着他下山,在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前寻到了仙船,以及仙船里苦熬漫漫长夜的众弟子。
见到华殷,南照显然松了口气。
华殷御起仙船,将全部弟子送回了浮玉宗,也包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攀。
他面如死灰,再没有往日趾高气昂的模样。
华殷问他为什么会使出那一剑。
他说,除了保命,也有私人恩怨在。
那日他欺辱沈竺,江南岸用灵力压制得他跪趴在地上颜面扫地,他记恨了许久。
可他却唯独不记得江南岸为他求情,还在他的头要重重磕到地上的时候轻托一下,足足托了一百下。
华殷问他可有后悔。
他说后悔,很后悔。
只是没人知道,他后悔是因为杀了江南岸,还是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后悔。
按刑堂律令,凡杀害同门者,废除全身修为,关入地牢,再难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
此间事了,华殷带沈竺下山,决意先去寻薛明樾他们,再给沈竺寻个落脚处。
晨光熹微时,青岱山已遥遥在望。
就华殷用灵力探寻着那座土地庙的具体位置的时候,变故陡生。
她感觉自己的识海像是被数千根针扎透,头痛欲裂,一时间连人带剑往地上俯冲而去。
沈竺一惊,连忙御着醉情剑追上她,将她捞在怀里。
“师姐!”
他看着华殷惨白的脸色,以及额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急急收剑落地,让她靠着树躺下。
两名魔修显现了身形,一人眼睛如沁了毒一般泛着红光,一人手心长着手臂粗的黑色藤蔓。
“魔教十三护法,一夜之间竟在两个女人手中死了三个。”红眼魔修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要你二人偿命。”
手心长着魔藤的那名魔修附和道:“若不是尊主下令撤退,你们那座山上哪儿还能有活口?!”
华殷忍着脑中刺痛,强自撑起身子:“……寻仇的啊,正好,我也没杀够呢!”
她借着沈竺的力站起身,用力晃晃脑袋,试图将那阵眩晕感甩出去。
“中了我的咒,头很痛吧?”
红眼魔修名无识,说话间又突然甩出一道红光,没入华殷的眉心。
华殷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
另一人名无夜,他手心的黑色魔藤是重创林自闲的的罪魁祸首。
“废什么话,直接喂我的魔藤吃了就是!”
他手一伸,魔藤齐齐朝着华殷和沈竺涌过去,争先恐后,像是捕食。
沈竺下意识挡在华殷身前,剑还没拿稳,便被华殷一把扯到身后去。
华殷抬手在嘴角狠狠抹了一下,没将血迹抹去,反而抹开了,在脸颊上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谁准你站我前面了。”华殷眼底杀气升腾,“这两个人既然是来送命的,我要亲手取了。”
掉在地上的挽霜剑轻轻发着颤,剑身里传出清脆的锵鸣声。
“起。”华殷吐出一个字。
挽霜剑登时浮起,回旋剑身朝着她的方向破空而来。
魔藤似乎是感受到威胁,又纷纷回转冲向挽霜剑,前赴后继,试图将挽霜剑整个吞没。
华殷微眯起眼:“破。”
凛冽的剑气一瞬间爆发,将周围将要缠绕上来的魔藤拦腰斩断,而后突破一道道封锁,稳稳落在华殷手中。
华殷持剑在手,周身气势大涨,眼睛死死盯着冲至眼前的藤蔓,右脚一蹬,竟是直接冲进了魔藤的包围圈中,如一颗石子落入汪洋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便被吞噬殆尽。
无夜狞笑道:“这女人怕不是蠢的,竟自己来送死了!”
魔藤一层一层地裹绕上去,几乎要将华殷闷死在里面,然后吸干她的血作为养料。
无识却微微蹙起眉头,而后骤然惊呼:“快离开那里!”
无夜愣了一愣,看向魔藤,捕捉到其间一个极小极隐晦的光点,再想挪步离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光点已经刺破层层藤蔓,转瞬来到他眼前。
华殷将剑意尽数聚集在剑尖,一剑破万法,将挽霜剑插进那人控制着魔藤的右手,而后狠狠向下,直至将他钉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团魔藤围成的球状物也承受不住其内充斥着的凛然剑气,轰然碎裂。
“啊啊啊————!!”
无夜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华殷一脚踩在他嘴上,叫他闭了嘴,然后提起挽霜剑,看也不看,径直照着他脖颈的位置砍下去。
挽霜剑受到一瞬的阻力。
阻力消失之时,无夜身首分离。
她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些许不适,但没有停留,又提剑刺向无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