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城的秋来得早,不过七月末,一场雨后,大街小巷就已经有些凉爽的意思了。
祁东野把车停在体育馆的露天停车场,傍晚时分,入场口附近有小摊售卖烤肠和爆米花,隔着轻轻袅袅的烟气,他停住步子四下张望,那时人潮初上,夜色昏暝,他找不到人,正要不耐烦地掏手机,身边有人重重拍了他一下。
“你瞎啊,我刚才就站在对面。”朱以晨捏着三根烤肠,烤肠头重脚轻,他努力得手指尖发白,“看你脑袋跟个探照灯似的扭了半天,祁东野,你白长了这么高个子。”
祁东野垂眼瞥去,那烤肠肥腻流油,顺着竹签滑滑腻腻淌到朱以晨手上。于是他又偏头看看自己右肩,还好,刚才拍他的手应该是干净的。
他越过朱以晨,朝检票口走去:“万夏还没来?”
“早来了,在那边买冰淇淋呢。哎!你倒是拿一根啊……”
两分钟后开始检票进场,祁东野伸手掏朱以晨裤兜,抽出一张门票拿在手里:“我不吃,你给万夏吧。”
“她减肥!”
“减肥还吃冰淇淋?”
“……”
直男不可救药,朱以晨摇摇头,把一根烤肠塞进嘴里。
一边嚼着,一边跟在祁东野身后排队等安检,不远处冰淇淋摊摩肩接踵,他伸长脖子在人堆里搜索万夏,搜索失败,再回头时,祁东野正抬头望着体育馆外墙巨大的LED灯屏。
朱以晨顺着他目光看去,深蓝色底调的预告海报,“夏籁之声”四个大字在夜幕里熠熠发亮。
一场声势浩大的选秀潮流过去,综艺节目进入一个短暂的纯净期。
《夏籁之声》作为平台龙头来锐视频的热推,从今年春天就开始预热,节目号称主打实力选拔,策划持续两个月,前四周初赛,每周8名选手入围4名,等16名选手全部入围,然后再是复赛和决赛。
这节目还不错,平台够大,热度够高,来锐签约的声乐类节目历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只可惜他们长焉娱乐点背,送来两个新人,抽签排序全排在最后一周的入围赛,三周时间过去,观众审美疲劳又赶上新学期开学,收视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会迎来一个骤跌。那种情况下如果还想着不顾节目热度减退,上台唱首歌就能一鸣惊人——朱以晨想想自家那两个选手的水平,与其做这种春秋大梦,还不如买张彩票来得实在。
祁东野听说这事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可他比祁东野悲观,总觉得游戏还没开始,长焉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
然而抽签环节尘埃落定,他一个小小经纪公司的合伙人算得了老几,再不满意也没什么办法,所以今晚来现场也没什么压力,纯粹是来看个热闹。
再有就是等录制结束,打算顺道去喝个夜酒。体育大道附近沿江的酒馆一条街,大学那会儿他们几人常在那边聚,后来毕业了,忙着创立公司晕头转向,天南海北出差应酬,待在庐城的时间反而少得可怜。
这么一算,居然已经有五六年都没到这边来过了。
有人从身后搡他一把,朱以晨回头,是万夏。
跟他差不多的姿势,她手里握着三支甜筒,甜筒太大,她手指叉开,像捏着一把扑克牌,眼见着摇摇欲坠,朱以晨迅速撸掉嘴里那根烤肠,腾出手来接她的甜筒。
“他不吃,你把他的给我,我帮他解决。”
“那不行,”万夏噘嘴不高兴,“祁东野,你干吗不吃?我排了那么久的队,你快拿一支嘛。”
祁东野闻声回神,视线落在万夏手上。马卡龙色的双球冰淇淋,看颜色判断,应该是一支草莓,一支巧克力,再看看朱以晨手里那支浅橙色的,他问:“这是什么味?”
“芒果的吧,”朱以晨凑近鼻尖闻一闻,“我喜欢芒果。”
“是橙子的。”万夏无情否认,“你有没有嗅觉啊。”
“那我要这个。”祁东野说。
横空冒出一只手,朱以晨手里空了。他咬牙切齿:“我先拿的,祁东野,你别欺人太甚!”
“忍忍吧,这是老板,”万夏一脸同情,给他重新塞一支巧克力味,“老板发钱,老板说了算。”
他们随着人流进场,朱以晨个人资金有限,把票买在看台最外圈。视野挺开阔,就是什么都看不见,万夏把手机镜头拉大50倍,勉勉强强看清主持人的脸。
“是新人吧,没见过。”她说,“朱以晨,你怎么不买三张站票呢?”
“这你就不懂了,位置越高空气越新鲜嘛。”朱以晨咧嘴赔笑,“而且去厕所方便,退场也好退,万一发生火灾,咱们是最有希望生还的一批。”
万夏翻个白眼,另一边祁东野看着手机回复消息,好像并没怎么听他们讲话。
很快场馆光线一暗,主持人上台念商务,第一期初赛没有自家人,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参与感,万夏听了几首歌,忽然察觉身边两人齐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