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野把单车停在体育场北门的看车处,夜晚七点十分,离他跟唐筝筝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那广场上风大,雾又重,他想着唐筝筝那德行,八成是又要迟到,祁东野打算找个地方避避风,正要往体育场里走,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他。
“喂!祁东野!”
祁东野难以置信地回头,马路对面站在路灯底下,被寒风吹得像疯子一样的人还真是唐筝筝。
他张了张口,站在原地注视她跑过来,唐筝筝穿一件橙色的粗毛衣外套,抄着手臂抱胸弓腰,鬼鬼祟祟得活像偷了别人什么东西,祁东野看得想笑,想问她“有这么冷吗”,唐筝筝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抢先一步:“祁东野,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夜晚气温骤降,似乎预报凌晨有雪。
祁东野卫衣买薄了,傍晚太阳没落山,那时候还算暖和,他一路骑车过来没什么感觉,现在听她这么一问才觉得确实有些冷。他缩在卫衣袖子里搓搓手指,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非要我穿橙色来?”
“你傻呀!我让你穿橙色,又没说让你穿卫衣,”唐筝筝说,“哪个正常人冬天穿一件卫衣在外面,你买件橙色的棉服不好吗,你怎么不买橙色短袖呢?”
“……”
谁让她也有件橙色卫衣呢?那些天套在校服外套里,像个橘子一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害他先入为主,让他买件橙色衣服,他满脑子都是卫衣,也没想到要买别的。
祁东野哑口无言,唐筝筝却忽然笑了,如同一位胸有成竹的合格的销售,一通铺垫结束,开始推销产品:“还好我早有准备!”
猛地一下她两手打开自己的毛衣外套,外套里捂着两杯热奶茶。祁东野站在那发愣,唐筝筝催促:“快快!一会儿该凉了。”
原来刚才弓腰跑路的姿势不是因为冷,是为了护着怀里的奶茶。祁东野伸手拿过一杯,奶茶刚做好没多久,还是热的,温度触及指尖,他问:“这是什么口味?”
唐筝筝回答:“橙香牛乳茉莉拿铁。”
祁东野一凛,对这个什么橙香拿铁有心理阴影:“怎么又是这个?”
“哎呀!”唐筝筝瞪他,“这次又不是我做的,你放心啦!”
祁东野握着杯子“哧”一声笑,唐筝筝又补充:“这家店也是用植脂末,一点牛奶都没有,不会让你拉肚子的,我都问好了。”
“……”
知道他乳糖不耐所以给他买植脂末的奶茶,祁东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插进吸管准备喝,刚一低头,嘴还没碰到,胳膊突然被唐筝筝一拽,整个人已经本能地跟着她向前跑起来。
“哇,那里有人在卖头箍!祁东野,我们去买!”
祁东野远远望见小贩手臂上挂着一排橙色的毛绒发箍,搭配两片半圆形的橙子亚克力片,戴在头上像小熊耳朵。LED氛围灯一亮,亚克力片一闪一闪,倒是挺好看的,但是——
但是他戴不太合适吧?
祁东野拼尽全力表示抗拒,抗拒无效,被唐筝筝用力拉着卫衣领口低头,一只发箍戴在他头上。
他抬起头想追诉,唐筝筝已经在挑自己的发箍,挑好了,按亮小灯戴上,他们在寒风里相对而立,祁东野觉得像两座黑夜里发光的信号塔。
“好看!”但是唐筝筝很满意,“祁东野,我买来送你。”
无良商贩坐地起价,一只成本不到5元钱的发箍因为跟橙子元素沾点了边,就在跨年夜被硬生生买到50元一只。
祁东野刚要阻拦,唐筝筝眼都没眨就付了钱,本来他还想戴一阵就偷偷摘下来,在她付钱的那一瞬间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她这么破费,唐筝筝不得让他戴到死?他戴着发箍老老实实跟在她身边检票进场,内场票有专门的入场通道,来到内场,祁东野定睛一看,居然是vip超前排,难怪祁寥跟他说那票是整个内场最好的位置,他捧着奶茶坐下,就好像直接坐在了祁寥的脚底。
祁寥刚一上场祁东野就后悔了,耳边铺天盖地的喧哗尖叫,灯光晃得他眼要瞎,他昨天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陪唐筝筝来这种地方。
不对,好像不是答应,是他自己主动要来的,这么一想,更后悔了,祁东野在那演出台下无所适从,也做不到像唐筝筝一样举着荧光棒乱喊乱跳,他抱着奶茶一个劲猛吸,那么直直杵着,就成了骚动混乱的内场里最瞩目的一位木头人,毫无疑问,祁寥一眼看到前排的祁东野,有些惊讶地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啊!祁东野!”唐筝筝疯狂摇晃他的胳膊,“我老公冲我笑了!!”
后来那一整晚祁寥就在祁东野面前唱歌,明明那圆形舞台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偏偏除了巡场互动,祁寥都在他眼前站着。
祁东野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找不到证据,只好努力忍耐唐筝筝的发疯和聒噪,好不容易挨了几首歌,祁寥下台过场,15分钟的休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