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眼睛。
看见办公桌、文件和电脑,屋子里很静,除了钟表走针,就只有他急促的呼吸,祁东野一个劲犯怔,心脏咚咚跳着,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发紧,他无声平复许久,才抬眼看向对面,唐筝筝并拢膝盖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正在平板电脑上刷刷画着什么:“你做噩梦了?”
见他踌躇不言,又问:“你很累吗?”
“昨晚没怎么睡,太困了。”半晌,祁东野揉揉眉心,“我睡了多久?”
“也没有很久,就不到十分钟吧,”唐筝筝说着,收起触控笔,侧头翻了翻包,“这个给你,要是晚上还有应酬,可以喝一点提神。”
她手心赫然躺着几支速溶咖啡粉,祁东野沉默,盯着她的手就像见鬼一般。
没记错的话,他今天之所以困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昨晚喝了她一杯咖啡,祁东野不想要,又觉得不接不太礼貌,内心痛苦挣扎,最后还是伸了手:“谢谢。”
那是某个品牌很经典的深蓝色包装,只是他很少喝咖啡,虽然知道这牌子,一时也没认出来。直到看见上面的文字,才意识到:“是意大利的牌子?”
“是啊,这个牌子很好喝的。”唐筝筝重新解锁平板,“我喝习惯了,都不喜欢喝别的牌子了。”
从前蒋曼常喝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品牌?祁东野默然思量,觉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总归时隔太久,他早就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喜欢画画,那时候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扑在油彩和画布上,连陪他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去磨什么咖啡。所以如果不是去咖啡店买,她也总是喝速溶的,偶尔去超市购物,她会一次性囤积很多,深蓝色的瓶瓶罐罐堆满置物架,祁东野闻着屋子里的咖啡味,一天一天,对她的反感一如讨厌那难闻的苦涩气。
“你会画画?”他忽然问。
视线落在唐筝筝手里的平板上,是一幅绚烂的动漫人物特写,很漂亮,看起来像是什么游戏的插画,可他竟不知道她还会画画,高中三年从来没见她画过。祁东野惊讶地看着她落笔,唐筝筝抬头看他一眼,笑了:“是啊,学了有八年了吧。”
“哦,八年了啊。”他慢慢重复。
难怪她画得这么好,居然都已经学了这么久了。
也难怪他不知道,原来那是他们分开以后的事情,祁东野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时间好快,一转眼间,他们都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
他跟她回不到从前那样的关系了,从前唐筝筝一扭头,他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想要什么,现在他早已经不了解她了。消失多年的人重新回来,要不是有回忆加持,那么跟大街上随便遇见的陌生人也没什么分别,祁东野垂了垂眼,起身去泡咖啡,热水落进杯里,唐筝筝有些意外:“我是随口说的,你今晚还真有应酬啊?”
“嗯,”祁东野点头,“朋友的家人今天生日,晚上得过去贺寿。”
“要到很晚吗?”
“不会太早。”他说。
名利场犬马声色繁文缛节,如宋荐那般地位,来客诸多又众星捧月,总得热闹到凌晨才散。
祁东野暗想,要不是唐筝筝给他咖啡,今晚他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住,但是这么喝法没问题吗?拆了东墙补西墙,他早晚要猝死吧。
“昨天你说的工作,是这个吗?”他又问。
“什么?”
“这个画……”
“噢,不是呀,插画只是我接的兼职。”唐筝筝反应过来,说,“我昨天才跟公司签了合同,要过两天才去上班呢。”
也是,昨天听朱以晨说那些,她应该是在产业园附近上班的。产业园的白领,哪个不是朝九晚九,现在才傍晚四点,她要是真在工作,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祁东野本想继续问“那你的工作是什么”,又觉得有些冒犯,像在查户口似的。何况如果她愿意告诉他,大概在刚才说完“不是”以后就会顺口提到了,祁东野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多嘴问,适时会客角那边似乎告一段落,朱以晨起身拍拍商楚的肩膀,声音非常愉悦:“走吧,择日不如撞日,为了庆祝你加入长焉娱乐,我们老板请你吃饭。”
“我们老板”?祁东野装聋作哑。他没理解错吧,说的是他吧?
很快走廊有渐进的脚步声,如今朱以晨签了红人,趾高气扬到甚至懒得进屋跟他报备,只在门外敲了两敲:“哎,走了。”
“哎”又是谁?唐筝筝忍不住笑,祁东野跟她对视一眼,神色一副无语而司空见惯:“那就吃饭去吧。”
唐筝筝点点头,把平板收起来放进包里。转身要走时,祁东野忽然叫她:“唐筝筝。”
“嗯?”
她回头,祁东野站在办公桌旁没动。“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她一愣,随即笑了:“当然啦。”
“那就好。”他说。
祁东野抬手,从衣帽架取下一件备用大衣。
“把这个穿上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