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她这样已有五年,应是这西塞城中最早的受害者,五年之前,那凶手的毒药方子可不怎么成熟,反倒是初次试药,用药大胆得很,这位老妪才成了这副怪模样。”
“现在看来,那副最后被使用的棺材中,原本躺着的,就是你那位义兄石棉了。”
提到石棉,虞夕的脸色一变,却又迅速冷静下来,只是她看向老妪的目光,似是更加专注了。
容遇将老妪的被子又给她盖回去,有些怀疑道:“不过她这副模样,倒像是……”
“用药的剂量大了,又或者是,这位老妪年老体弱,撑不住那药性。”
“毕竟背后人试药若是真的是那样的目的,那定得下狠药的。”
“那她身上的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容遇却对虞夕低声道:“药性竟这么重,这么久都没有散光,想来是曾被整个人泡入药汤中。”
容遇低头,又加了一句瘆人的话:“而且,是生前,因为这药性,已经进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按这药汤的药性来看,人若是浸泡其中,会产生剧烈疼痛,而我们眼前这位老妪,或许是生生痛死的。”
虞夕见过太多残忍的事情,如今这件事倒是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震动,她自小生在世间最繁华的都城角城,各种骇人听闻又毫无人性的事情,她已经见过了太多。
“也就是说,这家老妪的问题,其实根本不是她家中的土地,而是……”
容遇偏头看向虞夕:“虞姑娘猜对了。”
他朝她挑挑眉,随后给她解释起来。
“这位老妪不知在何时,又以什么样的方式中了毒,在一个夜晚,毒素爆发离世了,只是不知是什么缘由,在将老妪下葬之前,薛家人发现了老妪身上的异常,将她留了下来,并对外声称她得了神仙赐福,还编造了一堆玄说。”
“似乎仍有许多疑点没法解释……”虞夕仍旧感觉不对劲。
“没错,那些疑点的答案,只能等我们自己去找寻了。”容遇说完,将自己挽起的袖子放了下去。
他又接着道:“他们并非全是愚蠢,或许是……他们无法接受亲人的离世,更愿意相信这些鬼怪之谈。”
回想起之前这薛郎给那老妪夹菜时脸上的表情,虞夕沉默了,只觉得薛郎的初衷,未必会如他想得那么好。
“至于那些前来跪拜的百姓,或许是寻常百姓也想求求那遥不可及的长生罢了。”
“他们不知道,在生死面前,没有贫富不分,也不必争,即便是这世间再如何厉害的神医,都不能够让人返老还童,更别说是能够遇上寿星公,因此得道成仙了。”
容遇说完,眼神中露出一种对人生有尽时的遗憾感来。
“你认识神医?”
容遇听见了,却故意不答:“我们走吧,虞姑娘,这薛郎,我们也该去单独问问他了。”
“正有此意。”虞夕眯起眼睛,负手跟上。
在去找那薛郎时,容遇与虞夕路过大厅,容遇本是朝前走着,却突然在饭桌子前停下,见左右无人,直接将那副专给老妪使用的碗筷拿起,挑着眉头细细观察。
虞夕被挡住了去路,皱着眉抬头去看,见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双筷子,瞧着颜色正是之前这家人给老妪准备的。
眼下已经换了位置,正摆放在一处高台,像是颇为尊敬。
“你在看什么?”虞夕也跟着转回头。
容遇突然笑了,像是终于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虞姑娘有没有发现,这双筷子上的蹊跷之处?或者说,这薛家所有人用的筷子都是木头做的,可唯独这位老妪的,不同。”
容遇说完,还笑着摇摇头,感慨道:“枉我之前离它这么近,竟然都没有发现异常。”
“我自然也早就发现了。”之前在饭桌上时,这副碗筷一看就觉得不同,颜色格外鲜艳,红得让人看了觉得心生不适。
若是真的用这样的碗用餐,怕是会倒胃口。
容遇又拿起木碗,在手上掂了掂,偏头看了虞夕一眼,轻轻一笑:“我若是说这副碗筷之下藏着别的秘密,虞姑娘可信。”
虞夕抱臂,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容遇自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手上用力,在木碗上划了几下。
红漆包裹严实,又过了许久,他才停下,将木碗已经被毁的那一面展示给虞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