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等记得朱满的病房在哪,她上了电梯。
路过隔壁病房,她还下意识恍惚地往里面扫了眼,旋即反应过来摇摇头,走两步停在了病房门前。
里面传来交谈声。
“玥玥啊,你不是说咱们背后有人帮着?你爸爸最近在公司也过得不好,你能不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妈,我现在都这样了!”一道反常的女声,“你不关心我就算了,就只在意你能拿多少赔偿,要是这样你当初别生我啊......”
“玥玥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妈妈只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处得好的许家小姐怎么不给我打钱了?”
“不知道!我也好一阵联系不上她了。”
“那你还要不要帮着她......”
“你别说了妈!帮个屁啊......烦死了。”
林等垂下搭在把手上的手,转身挪动步伐,坐在了门外的椅子上。
她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巨大的落空感有时就是会突然降临,将她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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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雪就停了,只是一直没有太阳,天总是阴沉沉的,路上的积雪难化,出行还是有些不便。
傍晚天边黑沉下去,像是堆聚了层层厚厚的乌云。
江边很冷,所以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风好似抽打在人脸上,麻木的生疼。
今年的江没有结冰,时不时掀起小小的浪潮,争先恐后地往石墙上扑。
林等坐在石廊下面的台阶上,觉得习以为常,因为梦里来过好多次。碎发荡到额前,让她呼吸重了几分。
在这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盯着江水发呆,时不时会勾起嘴角,而后想到什么又慢慢垂下去。
一声轻笑之后又是一声叹息。
她快被自己搞疯了。
后来,有人来了。
真的很烦,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林等佯装恼怒地回头瞪过去,江难也低垂着眼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手杵着栏杆,嘴里还叼着烟,烟雾飘散给人他不真实的错觉。
面对林等的小情绪,他扯了个笑,偏过头去,露出条线流畅的侧脸,晚风把他深黑的短发吹起。少年下颚分明,骨相硬朗,嘴角噙着笑,单手抄在兜里,冲锋衣束脚裤又高又瘦,身上仿佛还残存着当初的那股少年气。
林等忽然就觉得,以前高中那些人怎么这么没眼光啊。
“今年也下雪了。”他忽然自语般地出声。
林等回过神:“你怎么来了?”
“去你学校找你,你舍友说你早早就走了,你没回橡树湾。”
“切。”林等扭过头,嘟囔一声:“没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了。”江难掐灭眼,大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伴随着一声叹音,他伸出一只手随意搭上她的肩,说:“每年冬天我们都来这。”
林等脸上的笑意停留了几秒钟,变得有些僵硬。
她只好闭起眼,凑上去吻他。
林等贪恋他的吻和怀抱,她一刻也不想挣扎。
耳边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
林等低垂着脑袋,顺其自然埋进他的肩膀,她呼吸滚烫,低声叫:“江难。”
“嗯。”江难低下头,与怀里抬眼的人对上视线。
林等心头一颤,这双无波无澜的眼里不再是漆黑一片,她看不到世间万物,独独只见一个林等。
“江难。”她压着情绪又喊了一声。
“我在。”他说。
林等哑笑了下,把头别过去,对着江水浪潮,一遍又一遍叫着心底的那个名字。
“江难——”
她喊到嗓子干涸,声音发颤,眼睛不知不觉被风吹红了一圈,眼尾有星星水光。
她脸上在笑,嘴角尽力扯着。
她面色越来越平静。
江难侧着身,双手撑在两侧台阶,他静静地看着。
心尖颤颤的疼终是蔓延开来,他的爱人像是一具外表华丽精美的玩偶,可他只看见那双空洞的眼,也不止空洞,那是一种悲壮的死寂,深蓝大海都不过如此。
一声声他的名字,砸进耳朵里,江难喉结滚烫滑动。
他配合着她笑。
他沉迷于她眼里绝望的悲壮,摇摇欲坠又仿佛无坚不摧。
江难心疼她,也真的想着,陪着她一起去死,一起在这个时空消散,那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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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他们俩坐的大巴。
林等看向窗外,回忆了下那些爱情偶像剧里的片段。
她拿出耳机,一只塞到江难耳朵里,她点开手机放歌。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爱上你我失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