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穿透了身子,祝枳浅瞬间失了力,大殿中已有武将拔剑四顾,奔她而来。
她认得……那是爹爹的旧识杨国公。
其孙杨还恩亦是提剑迎上了谢祺归的人,那些往日不大熟悉面孔终是有了抉择。
她意识渐散,弥留之际,似有一人疾步走向了她,朦胧间她认出了来人。
“宋大人!”
那人怔了怔,在她身前蹲下,似乎想救她,却又无从下手,这伤如何活命?
长箭穿透了身子,入了殿木,她动弹不动。
“祝姑娘,留些力气吧!我去寻个太医来。”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个清楚……看在我将死的份上……宋大人,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祝枳浅声音渐小,御史宋清名凑进了些。
只听闻断断续续的声音,细不可闻。
“祝姑娘请讲。”
“宋大人……你写史书时,可要如实写……谢祺归的罪行,一字……一字都不能落下……”
宋清名怔了怔,有些惊讶她的所求,自从谢祺归夺了位,不少大臣都在攀附,唯有眼前的女子坚持本心。
许久也没声音传来,再去瞧时,祝枳浅已没了生机,像极了睡美人,清冷到了极致。
宋清名有些木木的起身,复杂的看了祝枳浅一眼。
殿中乱作一团,宋清名呆呆站着,在他的目光中,只见殿外,大臣们拥着年幼的十一皇子离开。
杨国公带头对上了永睦帝,宫门染了血,杀喊声压过了一切,唯有祝枳浅无声无息,她手中依旧还持着剑,从未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只剩她了,祝枳浅发现自己好似还残留着几分意识,她只觉自个轻飘飘的,随风而动,不由自己掌控。
怎么也睁不开眼。
又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苏醒时,她已在一方熟悉的环境里,古朴的床幔,案上还放着新衣,不过却是白色孝服。
她抚了抚胸口,没有发现长箭的痕迹,她愣了愣,不知伤口为何会消失。
桌案上的孝服吸引了她的注意,祝枳浅失神的拿过,直到木门被人推开,才回了神。
“小姐,你可好些了?”
“秋儿?”
她当初入边关时,秋儿随她去了,之后死在了一场与东檀人的打斗中。
如今怎会好端端的出现?
秋儿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面上更加伤心,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小姐,将军才刚走,你要保重,可不能出事呀!”
祝枳浅回过神来,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震惊与不解。
“秋儿,今岁可是文和二十二年?”
“小姐你定是伤心过度,怎的连这也忘了?秋儿去寻个大夫给您看看。”
为免秋儿担心,她只道自已无事。
出了院子,她循着记忆去了灵堂。
堂前坐着一位苍白头发的老者,她认得这人,杨国公业已六十,与其父祝齐乃是忘年之交。
“小浅!”
杨国公见了祝枳浅,赶忙将脸上的悲痛收了收,显露了几分浅笑来,人看着也精神了几分。
“杨爷爷。”
杨国公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不由得展了展颜,他与祝齐交好,却鲜少见过祝枳浅,这声杨爷爷唤出,他自然愿意认下。
“老夫正好也没孙女,往后多去国公府走走,京城这地方重权,有杨爷爷在,没人敢欺负你。”
祝枳浅心中微暖,前世杨国公也说过同样的话,她原来以为只是客套话,便没有当真。
想来这人是真心想护下她的。
当初她为爹爹守孝三年,之后便去了边关,杨国公不忍故人之女在战场命殒,特意携着其孙杨还恩上了门,杨国公无子无女,只剩这么个孙子,自是宠着。
这国公府日后便是杨还恩的。
祝枳浅记着,为了打消她去边关的念头,杨国公上门替其孙求了亲,不过那时的她并未应下,一心只知去未阳城,同爹爹一般引领祝家军,守着边关。
灵堂前来了不少祝齐的故人,他们对祝枳浅很是客气,天色暗下,人才渐渐离开。
祝枳浅望着灵堂,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文和二十二年,回到十五岁这年,也不知还来不来的及?
祝枳浅想的入神,许是前世常在危险中行走,此时她已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人,只是躲在暗处。
“什么人?”
暗处的人一惊,见祝枳浅拿起了剑,赶忙现了身。
“祝家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来祭祀拜祝大将军的。”
那男子从暗处走出,不像会武功的样子,瞧着文文弱弱的,他一袭圆领袍,腰间还别着把折扇,那模样生的好,长的很是入眼,祝枳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