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相碰而饮。
内侍宝荣到了殿外,朝臣知晓天后差不多要来了,收起谈笑坐回原位。
杜檀昔端正坐好,往旁边空空如也的席案看去,怎么嘉宁没来?
“天后到!”外头响起尖利的喊声。
天后身穿黑金莽袍,凌厉的眉峰稍显柔和,在杜檀昔面前停下了下来,笑道:“爱卿辛苦了。”
她忙站起:“为国解忧,不敢辛苦。”
天后点点头,欣赏之意不言而喻,“好,坐下吧,今天是为你和中郎将以及嘉宁郡主接风洗尘,都不必拘束,乐奏起来。”
“谢天后。”
编钟敲响,众臣畅饮。天后同李言问了几句话,转头时发现嘉宁不在,道:“崔爱卿,敏之怎么没来?”
“回天后,小女回来后有些发烧,所以歇着了。”
“原来是这样,宝荣,你去库房挑些药材,待回送到崔府去。”
歌舞过了三轮,再新鲜也乏了,杜檀昔强打起精神,笑看场上,目光一转与斜对面的武三思对个正着,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两人没什么仇,从进城门开始他就隐隐对她带了敌意,杜檀昔想不通怎么回事,索性不理了,笑了笑移开目光。
宴会结束,天后摆驾回宫,朝臣也散了,李言无意间捡到一支簪子,看花样便知是杜檀昔的东西,追上去要还给她时见她和别的女官走了。
他远远望着,把簪子收回袖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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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唯有天后和杜檀昔两人,天后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这次你做得不错,肃清了长安官场,给他们敲了警钟,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是自己的人竟然是他人的奸细,整整十年,隐藏好深呐。”
天后一直把夏侯冰当心腹培养,好不容易送上都督的位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处,结果不仅没派上用场,还成了背刺她的利刃。
回来前,杜檀昔已将案件情况全写成奏报送交京城,所有的证据包括夏侯冰临死前那番话全按实写了,迟迟不见天后定案。
“杜檀昔,你觉得夏侯冰是谁的人?”
杜檀昔恭声道:“微臣不知。”
“已经很明显了,临死都要保住他,真是忠心耿耿,看来朝中异心者颇多啊。”
听着意有所指的话,她顿了顿,道:“只要是为了大唐能繁荣昌盛而不祸及百姓,天后明察秋毫,这些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目光幽幽投来,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在她身上凝视了许久,杜檀昔只管垂眸,仿若不觉。
黑金色的蟒袍出现在眼前,接着一只手伸来,“把手递给我。”
杜檀昔微掀眼皮,伸出手照做。
“男人女人都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物,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有才智、有勇气、有远见,女人也有,几十年来无数人视我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上,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杜檀昔抬起头,眸里闪过一丝震惊,天后勾起笑,定定看着她。
“天后说的是。”
“哈哈哈哈,好,好啊。
天后拍着她的手,倏然握紧,每往后退一步,她得不跟着前进一步,直到了龙椅前,“如若这通往无人之巅的路上稍有不慎就会葬身火海,杜檀昔,你愿意陪我共赴吗?”
杜檀昔一直知道天后有野心,可她以为天后的野心是做垂帘听政的皇太后,然而,当接触过权利的最深层、享受过掌权的滋味,谁会甘心做幕后人?
天后要这江山匍到在她脚下,同前朝千千万万的皇帝一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内宅从来不是女人的归属,只是男人为女人设的一道精美牢笼罢了。
杜檀昔跪了下去,朗声道:“天后万岁万万岁。”
月亮高悬,盈盈寒光撒在路上,杜檀昔停下脚步,望向池塘中的绿藻,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话。
慢慢地,她在池塘边蹲了下去,池水映照出一张清冷的脸,风吹来,荡起阵阵涟漪,舀了捧水撒下,影子彻底被打乱了。
案子办完,杜檀昔恢复了女官身份,女官们赶来道贺,看着满桌的珍贵首饰和布料,眼里露出艳羡的光。
她停笔,抬头笑道:“要是喜欢,你们一人拿一样去吧。”
听她这么说,她们一人精心挑选了一样,赵菱拿了个粉宝石玛瑙镯子戴腕上,轻轻抚着:“难怪天后器重你,一下子就破了三四个案子,我看比起那些上朝的官也不差,以后我们姐妹可都要靠杜女官多多提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