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离京城太远,所以早在一个月以前,高府就派出了一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去了江南。
新娘子到了以后,先住在驿站,只等日子到了从驿站出发。
就算是在一个城中,驿站和高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实在有些距离,所以天蒙蒙亮,高敬衡就身穿大红色圆领喜服,头戴乌纱帽,腰间系着羊脂白玉带,精神焕发地出现在了大堂中。
高济和严氏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儿子,百感交集。
高舒颜同方才刚回来的‘大哥哥’站在一边。
“做了官以后能美容么?我怎么瞧着二哥今日格外俊美呢!”高舒颜感叹,果然人要靠衣装啊!
云起衍微微躬身凑过来,“你这么说,叫你二哥听到该伤心了。”
高舒颜耸了耸肩,也是,瞧着双亲的好样貌,他们家的孩子也错不了。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样的才是可靠的男人,那种没事儿拉着小姑娘看花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高舒颜侧头睨了他一眼,反问道,“带小姑娘上房顶看萤火虫就是正经人了?”
“那是自然!”某些人理直气壮地直起身子,手上的一把玉骨折扇摇得风生水起,“他同我能一样么?我带的可是我未来的夫人!”
高舒颜赶紧左右看看,还好没有人听见。
也顾不得脸红,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
然后就听到了某人在身后得逞得笑。
“父亲,母亲,孩儿这就出发了!”
高济点了点头,终究还是严氏没沉住气,起身上前两步,抬手替儿子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角和袖口,哽咽道,“去吧,好好做上几首催妆诗,体体面面的给娘把儿媳妇儿带回来!”
“好!”高敬衡白净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转身就出门迎接自己的新娘去了。
而他们也没闲着,云起衍又做回高家长子同高济一起迎接男宾,高舒颜则由母亲带着招待陆续前来的女眷。
整整五十桌,内宅女眷分了二十桌,即便这样,高舒颜打眼一瞧,也觉得热闹非凡。
“时局混乱,你爹爹不愿太过惹眼,宾客的数量是能省则省,这些都是实在推脱不过的了。”母亲给她解释。
高舒颜点头,听说苏道文娶公主时,苏府连开三日宴席,一共摆了一百零八桌,那才真叫人声鼎沸、门庭若市。
“咱们不管别人,只将自己做好便是,女儿瞧着,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想必嫂嫂也会喜欢的。”
严氏欣喜于女儿的通情达理,点头笑道,“严家乃真正的书香门第、清流人家,就是当时不同意我和你父亲,也有觉得他性格太为冒进的缘故,你表姐自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高舒颜笑着挽起严氏的手臂,正要向前走去,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母亲!妹妹!”
转过身一瞧,正是多日未见的高望秋。
母女二人迅速地对视了一眼。
的确,她们都没想到高望秋会回来。
之前也差人通知过苏府,可苏府回信说,苏相身子不适,苏夫人要照顾夫君,绝口不提高望秋回娘家的事,联想到高望秋在苏府的传言,以至于她们都以为苏府不会放高望秋出门的。
还是严氏反应快,“既回来了,就好好歇歇去罢,一会儿开席了,我派人去叫你。”
高望秋走了过来,向着严氏盈盈一拜,身姿优雅如行云流水。
“母亲心疼我,可我总归是高家的女儿,让母亲和妹妹忙碌着,女儿就算是躺着也合不上眼。”
“也罢。”她说的也有道理,严氏妥协,“那你就跟着我们一道去吧!”
说着便带着两个女儿招呼起了早到的宾客。
午膳时间刚过,就在高舒颜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快要笑僵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
“新娘子的嫁妆进府喽!”随着小厮一声高喝,众人都伸长脖子张望了起来。
严氏眼不斜视,笑容依旧。
高舒颜不如母亲淡定,她没见过嫂嫂的嫁妆单子,很好奇地想要瞧一瞧。
严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去吧,去看看。”
高舒颜提裙正要过去,高望秋却道,“妹妹可愿带我一起?”
宾客众多,她也不好回绝,只能带着这位姐姐一同前去。
足足一百零八抬!
高舒颜万万没有想到,出来看个热闹,等她数完,居然能从中午数到了黄昏!
这清流人家,原来不是那个‘清’啊!
后来高舒颜才知道,嫂嫂的嫁妆里,有近三分之一都是各种名人字画、珍贵瓷器以及古玩。
然后她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舅家更好奇了。
直到母亲给她解惑,原来严家在江南是有自己的窑口的,而且非常有名,而且在文人雅客之中很受追捧,这些字画古玩,很多都是人家为了得到严家的瓷器换的。
好嘛好嘛!总之有个有钱的嫂嫂当然好啦!
终于等到了新人进门。
高敬衡牵着红绸的一头,新娘子一手用扇遮面,一手牵着另一头,两人缓缓并肩而行。
到了火盆处,新娘子站在原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