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清是对的。
只有如我和清允这般愚蠢的人,才会想着要跟他人坠入爱河,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怕不是最愚蠢的行为。
天黑了。
更加密集的浮云遮盖住散发着灰色光芒的月亮,使世外桃源蒙上一层厚厚的阴暗,使房屋的红光变得更加亮眼,也愈发有恐怖氛围。
“他是谁?”绾清忽然开口,瞥了一眼跟柱子一般呆站在我身边的敖烈,露出轻浮的笑,“怎么,你打算在仅剩的几十年寿命里,像大部分鬼一样纵情享乐了?这是你找来的小鬼?”
她话里的轻佻不加掩饰,只要是有脑子的,都能听出来她把敖烈比作什么。
我眼珠子转了转,没想解释,转过头望向敖烈,想看看一向孤傲、蔑视一切的玉龙三太子知道自己被当成那种人会不会生气,而他的反应差点让我惊掉了下巴。
他涨红了脸,像是在感到羞涩,甚至磕巴起来,焦急地解释:“不…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如说…不如说…”
敖烈突然停顿下来,蓝色的眼眸向我扫过来,但在和我对上视线时,又如触电般移开了。
他低下头,长发垂在洁白无瑕的衣服上,低声喃喃了两句,但由于声音音量实在太小,我没有听清,只依稀听到了他如蚊子般的嗡嗡声。
我愈发觉得这个世界太过魔幻。
要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小时候的我性格开朗,对世界万物都充满着好奇心,希望能探索整个世界,在敖烈这里待久了,我也对这里逐渐感到腻烦,想偷溜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不知害怕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便在深夜,在所有人都进入了香甜的睡眠中时,我穿着一身黑衣,裹着黑色的头巾,窜到了庭院的一角,准备偷溜出去。
但很可惜,我失败了。
这是一次毋庸置疑的失败。
龙宫自然不可能不给太子设置护卫,我被虾兵蟹将当成可疑人物,当场被逮捕,虾兵蟹将把我的头死死地摁在地上,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们却一丝情面都不留,厉声质问。
“你是哪里来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想袭击太子殿下?!”
天杀的,哪个刺客会像我这样菜鸡,还没动手就被抓住了啊?
我趴在地上,连喊了好几声痛,声音都带上了哭意,大喊道:“我才不是刺客,我是太子的陪读,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他啊。”
那些人充耳不闻。
他们只当这是我随口扯出来的理由,在我说完这句话后,还把锋利尖锐的长刀插进我的头发里,我长长的头发瞬间变成两半,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地上。
“大胆!”虾兵蟹将眼睛一瞪,鼻子动了动,怒道,“竟敢拿太子殿下当理由,这是大不敬!你不仅有要刺杀太子殿下的嫌疑,还对太子殿下不敬,这该当死罪!”
“我理应在这里把你这种不知从哪里溜来的刺客处死!
…??
震惊与恐慌的情绪在此时同时攀爬上我心间,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望向那些虾兵蟹将的脸,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出一点温度来,可他们却十分冷漠,皮肤褶皱里溢出的满是冰冷。
这些虾兵蟹将们没有人情味,他们只知道遵守那些庸俗陈旧的规矩,他们说要杀死我,那就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一直被父母护在身后的我蚌生首次体会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的肩膀开始发颤,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不再考虑其他,“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边哭还边喊道:“你们都是坏人,我不想再给你们待在一起了,我明明不是刺客,你们都不听别人解释的吗?”
“你们为什么不去向太子求证一下我的身份,再来决定啊?这也太不合理了吧,你们这种处理方式,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被举报啊?”
我一抽一抽地哭泣,音量越来越大,拖长音调,扯着嗓子大喊道:“这不合理——!我不服——!!我要见太子,我要见你们上面的人,让他把你们都开除了——!!”
地面实在太冰冷了。
龙宫由海水构成,本就异常冰冷,再加上夜间不再有明光珠给予照明,整个龙宫都沉在黑暗里,更让人觉得寒冷。
我不仅身体冷,心里也是凉凉的,只觉已看不到明天,悲愤从心中迸发:“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孩儿没办法在今生报答你们了,我们有缘下辈子再见吧——!!”
…很丢蚌。
现在再回想起来,我也还是觉得很丢脸。
那时的我年龄尚幼,也才十几岁左右,遇到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向父母求助,在生命遇到危险时,自然也只会想到父母。
“闭嘴!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吵到太子殿下休息了,你还当何罪?!”虾兵蟹将愤怒地想要再次举起那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