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不见了?
难道是有人将她绑架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敢在郑王的眼皮子底下绑架女郎?
跪匐在地上的闵奴瞳孔紧缩,一时之间心跳如雷,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郑王的神情霎时就冷了下来,他没有任何迟疑,低声说道:“封城。”
他的声音仍是轻的,如若玉石碰撞,一字一句和着鼓点,但却并不能让人觉察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只令人生出至深的恐惧。
“听不懂吗?”郑王抬起眼,“孤说封城。”
日升中天,寒风凛冽。
如今正是城门内外最人头攒动的时刻,应都的二月并不温暖,乍然封城会带来很多麻烦,便是厉公在位时,也不会下达这样荒唐的命令。
更何况是为了一个祸乱朝政的女郎。
而外界所言说的郑王,乃是人间的圣王。
年轻的宫人初入宫阁没多时,他愣怔在原处,脸色煞白而茫然,全凭着本能应道:“是、是!王上。”
郑王的目光几乎可以用阴冷来形容了。
若是在先前,这个宫人恐怕是难以活着踏出长青宫的。
但这里毕竟是攸宁最偏爱的一座宫室,若染上血气,她大抵不会高兴。
等到那宫人离开后,郑王方才漫不经心地向侍从说道:“杀了。”
他对待不喜之人的处理方式一向如此,无论是在魏国还是郑国。
候在宫室外待命的侍从官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封城的王令被以最快的速度下达。
更详细的文书也旋即呈了上来。
侍从将无措的闵奴带了下去,侍从官和近臣面色戚戚地走了进来,为首的人战战兢兢地说道:“王上,事发突然,仆刚刚才查明,少君在几个时辰前就不见了……”
攸宁是天未亮时就消失的。
她近来常被梦魇困扰,夜间总是会突然惊醒,只得睁着眼睛到天明,日光熹微时才勉强睡过去,因之往往都是到正午才会醒。
少君性子和柔,但不喜人扰她清梦。
其实即便被吵醒了攸宁也从不会发脾气,她只会撑着头颅,用清湛湛的眼眸看向唤醒她的人,低声说道:“抱歉,我还有些困倦。”
可那无辜可怜的柔弱神情,鲜少会有人能够承受得住。
近侍的人便斟酌着时间,每次都是到她主动言说要用膳才会上前。
所以全然没有人留意到攸宁到底是何时不见的。
侍从几番呼唤也没有得到回应,从外间将门打开时居室内一片死寂,徒留混乱的挣扎遗痕和大片血迹。
用铁器制成的窗子被熔开了一个大洞,锋锐上还都是血。
令史核验血迹过后,才勉强推断出攸宁大抵是清早前就不见的。
郑王翻看着简牍,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长青宫里一片死寂,连气流都仿佛是凝滞的。
他的眉拧着,柔丽的眼里唯有戾气。
季公掌权时树敌无数,郑王的仇雠也并不少,理清楚是谁带走了她是个麻烦事。
但现在最首要的是要寻到攸宁。
看完文书后,郑王没有再宫中多停留,直接便带兵去了囚着攸宁的那处别院。
封城的王令下达后,整座王城也开始戒严起来。
他做事惯来雷厉风行,但没人会想到如此严峻的戒备,竟只是为寻一失踪的女郎。
宅邸闹中取静,比攸宁曾经居过的别院要华美百倍,与其说是囚禁惩罚人的地方,倒不如说是金屋藏娇的好去处。
郑王的衣袂翻飞,下马后他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管顾跪了一地的仆从,径直走进攸宁的居室内。
火炉灼灼,烧得居室暖如深春,连摇曳的玉雕花影都透着无尽的生机。
几日前攸宁还攥着玉雕,克制不住地收紧手指讨饶。
可如今那青色的玉雕上却遍是血痕,应都寒冷,鲜血凝结,几乎像是深红色的冰。
郑王从来不畏见血的事,除却第一次杀人时有过紧张,他就再也没有对血产生过其余的情绪。
可此刻看清那抹抹血色后,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袭了上来。
就如那日在永碧宫,他抱起满身是血的攸宁一般。
这个骄纵、虚伪、无所顾忌的女郎可能会死这件事强烈地冲击着郑王的思绪。
他沉寂如死水的心房如同被乍然攥紧,继而是压抑的情绪开始显露,前所未有过的杀意在翻涌着,化作浓郁的戾气,阴刻到如有实形。
是谁带走了她?
是谁敢让她流这么多的血?
郑王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是疯狂混乱的,但好在理智尚存。
他声音喑哑地说道:“把所有的宗室全都械系起来。”
当敌人藏在暗处的时候,从受益者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