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刺目又扎眼。
比起黑夜的思绪迷离,白天的他又恢复了全部的理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么美好的盟誓,可惜,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包括....现如今....她对他的好....他对她的好....
也是假的。
*
谢慕云回了梨芳院,江氏尚在昏睡之中,她在榻前坐着,守着她。
中途她让谢慕安给自己开了副退烧药。
看着江氏面容形同枯槁,紧紧的闭着双眼,浑身被死气环绕着,她的心脏一顿顿的疼。
她抬手将眼角处的眼泪给抹去,随后为江氏掖了掖被角。
心里疑惑丛生。
今夜,柳氏在受罚时,口口声声为自己辩解,说江氏早产是因为受不了她提及当年之事。
谢怀川向来镇定,为何柳氏提及当年之事,他会在那一瞬间慌了神,并让人匆匆忙忙堵住柳氏的嘴,不让她继续哭喊求救。
怪,实在是怪。
当年她娘与柳氏谢怀川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
陈嬷嬷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公子,你的药熬好了。”
“好。”
谢慕云接过,一饮而尽。
陈嬷嬷看着昏睡不醒的江氏,老泪纵横。
谢慕云接过女使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嘴角,问她:“嬷嬷,先莫要哭了,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陈嬷嬷听到这话,慌慌张张的用衣袖抹去眼泪。
“公子问吧,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我问你,今日柳氏到底提及何事,才会令我娘情绪如此激动,柳氏与我娘是不是发生过其他过节,我娘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陈嬷嬷听完谢慕云的话,脸色微变,神情中闪过一寸慌乱。
“公子想多了,柳氏向来口无遮拦,满嘴胡言,惯会惑主,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不可信的,何况这么多年夫人从不曾隐瞒过公子任何事,若是真发生过什么,早向公子坦明了。今日就是柳氏在夫人面前说,说.....公子与镇南王之间存在不明不白的关系,夫人才气着了。并无存心隐瞒,公子放心便是。”
谢慕云微眯着眸盯着陈嬷嬷,犀利的审视与探究。
陈嬷嬷勉强维持面色的镇定,但柔夷一直在不安分的搅着手中的帕子。
她一眼便知,方才说的是假话。
谢慕云眸色暗了暗,重复确认:“你说得,可是真?”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
谢慕云收回眼神,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作罢。
既然从陈嬷嬷这边挖不出真相,就只能从柳氏那边下手。
她就不信,从活人嘴里挖不出东西。
*
黄昏时分。、
琳琅阁众人哭成一片。
一辆马车早早就在谢府后门候着。
是谢慕云专门给柳氏准备的。
她让梨芳院的女使和婆子到琳琅阁去看住谢慕雪与谢慕风,不让他们迈出谢府大门一步。
自己带着一众伙计在马车不远处守着。
柳氏是被驱逐出府的,谢老太爷不许她带走府内的任何一件物什,她被强制脱掉锦服,卸掉朱钗翠环,只穿了件粗制布衣,不施展任何粉黛。
在踏上马车时,柳氏仰头看着头顶上的谢家门匾。
眼里满是懊悔,留恋,不舍。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两位谢府看门的小厮站在台阶上,见柳氏还不肯离开,厌恶的摆手不停催促她上马。
柳氏向来在府内作威作福惯了,哪受得了小厮这般傲慢无礼的对待。
“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看我如今失势了,竟敢如此待我,你们去转告谢慕云,我终有一日还会回来的。你们再忠心,归根到底只是谢家的一条狗。”
柳氏指着小厮怒骂。
“滚滚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人,哪来的勇气在这对我们公子口出狂言。”
两位小厮抄起扫帚恐吓柳氏。
“滚得越远越好。”
柳氏眼泛泪珠,咬着下唇,不情不愿的踏上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朝城门外驾驶前去。
谢慕云带着一伙人,紧跟在马车后面,马车驾驶出了巷子口,没有按原地的方向朝门外驾驶前去,而是驾进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暗巷里。
暗巷三面都被高墙围绕,狭窄到墙壁间距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湿润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腐霉的酸臭味,时不时溜过几只蟑螂和老鼠。
柳氏在车上一边抹泪一边咒骂谢慕云。
“一个小崽种,竟敢如此对我,气煞我也...."
"来日我定要将她抽筋扒皮,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实在是......啊....."
她身子倏然朝前倾倒,大喊一声,整个人挣扎着坐直身子,掀起帷幔一看,刚想出声整个人被人一扯,身子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啊....啊...."
“你们!”
柳氏揉着自己摔疼的尾椎骨还有手臂,抬起眼睛,看向来人。
瞬间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