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打扫战场,你们不会也合起伙来欺负人吧?”
海蒂骂他:“别他爹的废话了!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加快速度,咱们走!”
近地机甲向着森林区飞快驶去,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一阵兽吼。
地面颤动,树木倾颓,一个个身影迅速涨大又倒下,有人在狂喊:“你疯了吗!”
“是少爷!”内置芯片连接成功,海蒂连忙询问,“你们在哪儿?老叶情况怎么样?”
孟时白气喘吁吁地说:“快来!他手上还有三罐NSX!”
齐江一嗓子差点喊破了音:“什么?!”
NSX被抛弃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东西材料复杂、制作艰难,提取难度堪比当年玛丽·居里女士分离氯化镭,更别说丧心病狂地制作三罐子。
容不得多思考,所有人立刻进入机甲,向着森林中心狂奔而去。
越靠近森林深处,兽吼便更为嘹亮。身体稍差一点的纪田和维克都忍不住关闭了机甲听觉,闷头跟着队友向里走。
最里面是一块空地——为数不多的树早被星兽尸体砸倒在地,各色的兽血混了一地,诡异又阴森。角落里停着一架车架被掀开的近地机甲,后座上,齐江正在咬着牙给叶文无做急救。各种止血剂不要钱一样撒下来,脖子上的伤口渐渐不再涌血。
齐江抬起脸来,血和药粉沾满了他的手。有洁癖的小少爷沉着脸打了个手势,带着叶文无进入了自己的机甲。
空地正中,一只异变银鬃长颈狮,它脖子上站着一个黑脸男人,正是城市武装的大队长都林。
银鬃长颈狮对面,卡萝尔手持重剑冷冷地跟他对峙。
长颈狮的异变刚刚结束,半伏在地上沉睡着。卡萝尔的蛇尾不耐烦地拍打着,她甩甩沾满血的重剑,低声说:“把NSX交出来就算你自首,别执迷不悟!”
都林笑了。
他五官还算端正,只是一道从右耳劈到鼻梁的疤让他整张脸不自觉地向右歪,连带着这笑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偏头吐了口唾沫,骂道:“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也轮得到你来劝老子?”
NSX在他掌心里摇晃着,浅蓝色的液体在细细的试管中摇晃,荡起一圈圈波纹。
一群人盯着他手中的诱导剂,心也跟着一上一下,始终不得安定。
短暂的沉默后,新赶到的年轻人纷纷进入了自己的机甲,武器上寒光凛然,他们一齐呵斥:“放下NSX!”
都林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面孔,慢慢咧开嘴:“好啊,老子居然也有这一天。”
私自打造的机甲并不怎么合身,驾驶舱里头管道四叉,硌得肩胛生疼。他咬着牙举刀,在关节僵硬的转声里,突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或许也并不是突然。
三十年前,他也曾是站在这个国家最前列的人。
长刀烈烈,易水生寒。老式星舰里通讯器滋滋作响,他们在静默宇宙间立誓,要为了这个国家战斗至死。
那时候的日子多苦啊。敌人一次又一次围剿,他们缺衣少食,天天晚上勒紧了肚皮过日子。过期的营养块拆成八分,一人一点,半大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永远都吃不饱,却能在舰艇熄灯后整夜整夜地畅谈理想。
他为了联盟出生入死二十年。二十年里战火和硝烟洗褪了理想,他越爬越高,却又越爬越觉得不够高。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势。
他忘了二十年前的振臂高呼过的理想,勃勃野心攫住脚踝,他贪心不足。
他之前已经错过一次,联盟选择了原谅,把他远远地打发到这个偏僻的星球上来。
这里曾是他守护过的地方。T-37星没有生死难料的战争,也再没有回去的办法,他只用每天管着一些鸡毛蒜皮,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
他永远都会是这座城的英雄。
可他却总是梦见旧城星。
车水马龙的街道,威严庄重的会堂。他在那里蹉跎了十年,无数次想要靠近,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三十余年如一梦,他曾守护过的地方成了他的坟墓,联盟新长成的一代人向着他举起了武器。
但这又怨得了谁呢?
就算知道历史会把他当成一只苍蝇,钉死在间谍的脏名上,这一刻都林心里依旧升起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只是,大概从他被策反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字就永远地离他远去了。
可惜,太晚了。
他只好选择报复。
摧毁守护过的星球,也一并摧毁自己。
NSX摔在地面上,蓝色的雾气蔓延开来,年轻人阻止不及的惊叫声里,整座森林的星兽躁动。
他微笑起来。
仰面倒下去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那句许多年不曾想起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