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肩头的乌鸦跳了跳。
然后啪的一声,变成白烟消失了。
阿健看着飘落在地上的黑色羽毛,问道:“这是止水的乌鸦吧?”
“嗯,”她蹲在卡卡西旁边,低头处理拆下来的绷带,言简意赅道,“他找过来了。”
乌鸦是止水的通灵兽。
他把乌鸦留给海月,是为了在分开后也能快速找到他们。
听到止水会过来,晴子感觉世界都明亮了!
——止水是和炎渡前辈一起行动的,他们会来也就意味着成功甩脱了追兵!
不一会儿,方才消失的乌鸦再次飞进树洞,落在海月的脑袋上,扑打翅膀,用喙理理羽毛,整只鸦看起来又蓬松又胖。
止水钻进了树洞。
但也只有他一个人。
“炎渡前辈让我立即带你们离开。”
他拂去面上的雨水,没有做多解释。
晴子的笑容垮掉了。
“那……前辈呢?”
“在见到敌人的时候,他立即做出了这个判断,”止水摇摇头,“我们现在过去,也只是累赘。”
卡卡西原本在指导海月处理染血的绷带,听到这话,从树洞的阴影处走出来,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好全,但也不再影响行动。
他道:“炎渡前辈的判断没有错,你们几个小孩先走吧。”
“您呢?”
“艾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我去帮他!”
“太危险了,卡卡西前辈,”止水坚持,“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海月看看这人,看看那人,乌鸦站在她头顶,也随之摇头摆脑。
她道:“炎渡大人要死了吗?”
听到这句话,晴子再也绷不住了。
她尖叫道:“什么话啊,你这人!不吉利——呸呸呸!”
“那要回去救他吗?”
“我说你故意的是吧?刚刚没听止水说吗?炎渡前辈让我们立即撤退!如果我们不走,那他的牺牲……不就……白费……”
讲到这里,晴子像是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脊梁,腰弯了,头低了,话堵在喉咙里,半晌没说出来。
落叶下面的腐殖质层,排成一列纵队的蚂蚁在里头来来去去。
树洞里面又挤又静,仿佛能听见很远的雨声。
大家都沉默下来,就连海月也没有再说话。
虽然她能直观地看穿他人情绪,但并不是研究情绪的专家。
相反,她更像个提前拿到“高数答案”的孩子,面对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几何代数图案的试卷,无论题目还是答案都让她感到深深的费解。
她能感受到,这些人都在哀伤,但比起哀伤,更多的是愧疚。
——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愧疚。
理智告诉他们,一走了之是存活率最高的选择,但感情又告诉他们,今天的离开或许会成为永恒的梦魇。
理智和感情总是矛盾的。
海月在观察的过程中也逐渐总结出一套规律。
但这套规律又不像“冷热”那么绝对,对于人类而言,很难具体量化这种标准,谁也说不清究竟理性是好事,还是感性是好事。
她分不清好坏,于是便不再插话。
雨幕之下,无边而庞大的森林之中,几个小小的身影钻出树洞,交错,分开,卡卡西单独站在一边,而其余四人站在另一边。
他还是决定与他们分开。
所有人都试图挽留,分析利弊,但他去意已决。
海月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
卡卡西的歉意,是所有人当中最深的。
但他这种歉意,又不仅仅是针对炎渡一个人,反而是更久远的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海月说不出来。
她还没有足够的经验来分析这种复杂的情绪。
在离开之前,卡卡西想把左眼留下。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海月说话了。
“炎渡大人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他的游击打法虽然不能彻底甩脱追兵,但足够拖延时间了。”
卡卡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是何意。
乌鸦还是立在她的脑袋上,就像坐了窝似得,让她的发言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荒诞不羁。
她继续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如果敌人对你们的瞳术有所防范,那就让他去中其他东西的“幻术”就好了。”
“从这边过去——”
她伸出手,指了指西边,“有一个蘑菇谷,里面长的全是‘黑遮伞菇’,这个菇很有名,高温灼烧后会产生强烈的致幻气体,如果我们提前设好陷阱,把他引过去,说不定会有奇效。”
晴子瞪大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很激动,但又难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