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京瞳孔微微放大。
她保持着仰视的姿势,整张脸毫无遮挡的展露在刺眼阳光中,思绪一瞬间空白。
圆拱形围栏前,安德森侧身站立,眼帘微垂,目光落在稚京的眉眼上。
高位俯视,如同极不经意的一眼。
日光自然反射,流动的光影漂浮在他黑色衬衣上,斑驳闪烁。
眼前的一切像是短暂慢放的电影画面。
直到瞳孔因为疲惫出现光线重影,稚京才眨了下眼睫。
视线里景物显得有些模糊,浮着一层散开的光晕。
日光浓烈,稚京显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热。
稚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目光,即使这个距离并不遥远,但已经在稚京目光所视的范围之外。
她只能感受到安德森的视线,像是径直的注视。
短暂几秒对视后,稚京低下头,弯腰捡起掉落的剪刀。
纤细的手臂擦过草地,绿景映衬,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稚京拿起一旁的花篮,散落的金属工具被她放回原处。
稚京动作显得有些温温吞吞。
事实上她并不能习惯被人注视,尤其是情绪未知的视线。
身处某种极不适应的环境中,稚京会不受控制的放空思绪,肢体动作缓慢。
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花园的景物,隐匿在不同的花枝中,被不经意地注视察觉。
在稚京所看不见的视线里,安德森目光平静地收回视线,转向一侧乖乖坐立的狼犬。
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直至狼犬微微伏下身体。
稚京想拎起花篮起身时,原本静立不动的忽然狼犬跑向右侧,身体快速地穿过灌木丛,逐渐消失在稚京目光所视的范围。
稚京疑惑地抬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上方。
安德森已经离开。
她目光微顿,又缓慢收回视线。
稚京停在原地,思绪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的梦境。
与真实事情发生变化的部分。
她微微捏紧手中的竹编花篮,低头走向另一侧。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发生的事情重合,又或许是那只蛇带给稚京的阴影,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稚京心底升起。
像是提前预知不好的征兆,因此产生莫名的不安感。
无法解释。
稚京垂着眼睫走离蔷薇花丛,瞳孔被遮在鸦色眼睫下,逐渐空洞。
也许只是长期的紧张不安而造成的错觉,稚京想。
她捏着花篮的手缓缓放轻。
–
花园里地形复杂,稚京并不能很好的判断方向。
等稚京找到百合摘取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她拎着满篮的白色百合走向玻璃花房。
浓烈的香气充盈在稚京走过的石子小路,又因她的离开而缓慢淡去。
稚京走路时会习惯性的注视地面,偶尔听到其它杂音,她才会好奇的抬起眼睫。
即将走到花房时,她听到一个发音不太标准的唤声:“稚京?”
她下意识地顿住,抬眸看向前方。
一位中年女士站在玻璃花房前,唇角含笑的注视着她。
碎花蓬裙前系着中长围裙,灰金色卷发盘于脑后,头顶系着白色沿帽,更趋近于中世纪女仆制服,看起来与古堡内的女仆制服有着明显区别。
稚京目光微露疑惑,她顿在原地一秒,随后走上前去。
“您是在叫我吗?”
对方微笑点头,“是的。”
她看出稚京眉眼间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是林顿管家让我来交给你一件东西。”
她说着从围裙口袋里取出金属方牌,细长的链条因重力径直垂落,黑色方牌在空气中荡开轻微弧度。
上端雕刻的文字在晃动下若隐若现。
她笑着递给稚京,温和说:“姓名方牌,工作的女仆都需要佩戴在胸前。”
“方便认清名字。”
稚京抬手去接,金属的冰凉感落在手心,很快被灼眼的日光覆盖。
圆形图徽下,印刻着稚京的音译姓名,金色英文下写着一行小字,注释着工作职位。
在她第一日见温妮时,她就曾见过这个姓名方牌,只是她并没有过多注意。
稚京目光微怔,随后收拢手心,小声道:“谢谢您。”
她说完放下手中的百合花篮,低眸打开链条锁扣,小心地佩戴于胸前。
方牌垂落,乖顺的贴于制服面料前。
稚京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士,眉眼间浮起很浅薄的笑意。
她的目光自然地扫过对方胸前,注意到方牌是背面在前,不能看到对方姓名后。她礼貌道:“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您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