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
他在她身后停了一会,似是轻轻地放了样东西在案几上,然后就出去了。
待他的脚步声远去,其华才放松下来,她转过身子,不由愣住。案几上摆着一个用手帕扎成的兔子,正是前段时间她哄静若时做出来的。兔子的眼睛是用胭脂画上去的,红红的,正默默地看着她。
她顿时气得将手中的书册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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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进俯仰轩时,顾宣正站在窗下浅金色的夕阳中,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有一丝微微的笑,带着难以言说的柔和。顾七莫名地心中一咯噔,轻声唤道:“侯爷。”
顾宣这才仿佛醒过神,回头。
顾七递上手中的信,道:“叶先生来信了。”
顾宣将信展开看了,微笑道:“看来,四哥还赶得及回家过年。”
顾七接过信,信中话语轻描淡写,但仔细想来,其中叙述之事却是惊心动魄、凶险万分。他遥想那个在江南掀起滔天巨浪的身影,道:“叶先生这一仗着实赢得干净漂亮,叶氏商行之名现在威震江南。”又叹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呼一声‘四公子’。”
“快了。”顾宣也是感喟万分,走到西面墙前。
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顾显手写的一幅字。
七年前的冬至之夜,大雪纷飞的熙州,顾显收到京城一封来信后,便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顾宣带着顾九在城外捉了只獐子,兴冲冲地跑回来,推开门,却见顾显一个人坐在火炉前喝着闷酒,双眸微微发红。他从未见过大哥那种神情,不由提着獐子,愣愣地站在门口。
顾显当是喝醉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到案前,执笔蘸墨,写了这一幅《小雅?常棣》。写完,他眼中竟有泪花在闪,掷笔叹息:“阿宣,什么时候能让阿晟光明正大地活过来,我死亦瞑目。”
顾宣仰头看着条幅上的字,仿佛仍能见到那夜大哥微微发红的双眸。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顾宣默立良久,转身走到案边,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顾七,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放回云臻房里吧。”
顾七看清正是自己从顾云臻房间里找出来的那封其华所写的示警信,不由一惊,抬头看向顾宣:“侯爷……”
顾宣却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淡淡道:“照我的命令去做便是。”
顾七有点急了:“我知道,运河上夫人舍身救了小侯爷,便是我瞧着,也……可这样一来,小侯爷将来必要插手琵琶川一案,此事非同小可,与咱们先前的筹划不同啊……”
顾宣冰冷的目光扫过来,顾七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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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顾三的衣冠冢总算建造好了,顾云臻告了假,亲往祭奠。
顾三的衣冠冢离顾显的陵墓不远,顾云臻洒下一杯水酒,轻声道:“三叔,您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将罗震带到这里,用他的鲜血祭奠您泉下英灵。”
他在墓前坐到夕阳西下,这才起身往城隍庙去寻齐三。齐三见他到来十分高兴,忙招呼他一起喝酒。二人酒酣耳热,齐三道:“云臻,弟兄们都托我感谢你,等江南诸案查清,他们便可以还乡了。”
顾云臻心中一直有句话,这刻明月当头,清风拂面,不禁脱口而出:“三叔,这都是您的功劳。若非您当头棒喝,焉有我顾云臻今日?”
齐三哈哈一笑,老脸莫名地有些发热,连声道:“惭愧,惭愧!”
天黑时,在京都的丐帮长老都来相聚,众人喝得醺醺然时,齐三搂住顾云臻的肩膀,举起酒壶大笑道:“今晚不醉不归!”众丐一阵欢呼,有的更吼起歌来。顾云臻索性也放开喝,饮得半醉时,忽然心中一阵莫名的难过,抚住额头,默然不语。
齐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想你三叔了?”顾云臻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齐三,双眸微红,轻声道:“三叔,您教教我,怎么样才能不被女人骗?”
齐三微怔,旋即大笑,倚在柱子上,指着满殿的丐帮弟子:“来来来!弟兄们,你们来教一教咱们的漕督,怎么样才能不被女人骗!”
众丐顿时哄然大笑,再饮酒时便都带了几分狂态。顾云臻一一看来,才明白这里的每个人都曾有一段伤心往事。
“云臻啊……”齐三软软地倚着柱子,似是醉得狠了,嘴里喃喃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顾云臻说,“要判别一个人是否真心,你不要听她说的话,而要看她所做的事情。漂亮的话,温柔的话,绝情的话,伤人的话,谁不会说?女人嘛,更是编故事的高手。男人或是女人,往往只被对方漂亮的话迷了魂,被无情的话伤了心,却不知自己或是上了当,或是错过了一生至爱。云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