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掌管书房的丫头叫露珠,这日清晨正在打扫,忽见顾云臻走了进来,忙放下抹布,迎了上去,道:“奴婢给小侯爷请安。”
顾云臻在书房里四处看了看,露珠陪笑道:“小侯爷要找什么书?奴婢帮您找吧。”
顾云臻眉头微微皱起,疑道:“怎么这里的书比以前少了很多?”他瞪起眼睛看着露珠,道,“我记得原先有很多孤本绝本的,是不是你偷偷拿出去卖了?”
“奴婢不敢!”露珠吓得声调都变了,赶紧拿出一本册子,道,“书房一直有造册,谁来借过什么书,什么时候借的,又是何时归还,奴婢都记着。”
顾云臻横了她一眼,夺过册子,翻到今年这一页,看着上面的名字,许久没有出声。
露珠在一边怯怯唤道:“小侯爷?”
顾云臻将册子丢还给她:“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他想了想,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本书,道:“这本书我拿走了,过两天派人送过来。”出了书房,他将书藏到袖中,往赏梅阁方向走去。
其华的腿伤一直不见好,紫英也十分发愁,二人决定找个借口出府,悄悄找个高明的跌打大夫看一看。刚出赏梅阁,前方紫薇花丛后忽然转出一个身影,拦在二人面前,正是顾云臻。
其华心“咚”地一跳,尚未来得及反应,顾云臻已恭恭敬敬地拜下,道:“侄儿拜见婶娘。婶娘这是要往哪儿去?”
其华迅速镇定下来,微笑道:“天天见的,大侄子不必多礼。我记挂着爹的病,正准备回去看一看。”
顾云臻抬起头,直视着她,笑道:“这可不巧,侄儿正想往婶娘那里借一本书。”
“哦?什么书?”
“侄儿昨日听宋先生说起,有一本《京华梦余录》,写前朝京都风物,着实绝妙,他甚是推崇。可惜他家的那一本丢失了,侄儿想起家中有这本书,便想找出来给宋先生送去。刚去书房,露珠说上个月这本书被婶娘拿走了。不知婶娘看完没有?若是看完了,可否拿给侄儿?”
其华心里一“咯噔”,却见顾云臻神情十分坦然。她知他不善作伪,便放下心来,装作为难的样子,道:“书确实在我那儿,我也看完了,不过真是不巧,我把书锁在柜子里了,翠莺她们也拿不到。不如等我回来,再让紫英给你送过去,可好?”
顾云臻盯着她片刻,缓缓让开身子:“不敢劳烦紫英姐姐,等婶娘一回,我就来拿,好尽早送去给宋先生。”
其华点头还礼,自他身边走过,直到出了府门,仍感觉仿佛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背脊。
她登上马车,这才发现出了一身的虚汗。紫英跟着上了马车,也抹了一把汗,道:“好险。小侯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其华问道:“那本《京华梦余录》,真是咱们拿了?”
“奴婢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一本什么梦余录,不过那些书要么被咱们烧掉了,要么缺页少字的……”
其华想了想,道:“等会儿我一个人去看大夫,你在东市下车,买一本《京华梦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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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因识得几个字,被派守书房。她读的书不多,似懂非懂,颇有些与众不同的心思。这几日见自家小侯爷总是往书房跑,一泡就是大半夜,且不时来和自己闲聊,说话行事便带了几张轻狂。
这日她因一桶水和厨房的人起了争执,说了些没有分寸的话,传到顾夫人耳中。顾夫人思量一番,命人将顾宣和其华请来,将露珠之事说了,道:“阿宣,云臻也有这么大了,以往你为他习武考虑,管教得严,现在他身为漕运副总督,若再这样,外头也会有闲话。”
顾宣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太妥当,不过,放在他身边的人,得慎之又慎。”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其华一眼,其华却神色颇为平静。
顾夫人叹道:“就是这个理。不过我瞧这个露珠行事有些轻狂,倒是青凤稳重,又是自小服侍云臻的,颇合我意。”
当下传唤青凤来,顾夫人一问,青凤“扑通”跪倒,只是叩头,却不说话。众人觉得奇怪,顾夫人嗔道:“有话就说,光叩头做什么?”青凤扭扭捏捏,却还是不开口。其华醒悟,悄声向顾夫人道:“这么多人问她,怎么说得出口?”顾夫人失笑:“我们都是过来人,却忘了自己做姑娘的时候了。”
其华见青凤满面彤红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事,心中又恨又羞,顾宣也恰好想起那事,向她看来,二人眼神一触即分。
其华将青凤拉到一边细问,青凤低声道:“夫人和侯爷厚爱,公子又是再好不过的人,奴婢原不敢推辞,可奴婢向来只将公子当成自家弟弟一般,万无非份之想。奴婢……奴婢……”其华素喜她性情,见她这份羞态,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青凤羞得脸成了一块大红布,其华抿嘴一笑:“我可得提醒你,如若对方也有意,这是你们唯一的一次机会。”青凤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