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光芒投到了水榭的柱子上,快速移动。
乍一看,像是有人从窗外迅疾地爬上了水榭的二楼。
那一夜,她正是这样爬上水榭二楼的。
没有人发现她。
像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顺利地、奇迹般地偷听到了顾宣和顾七的密谈。
也正是听到了那番对话,她才隐忍了下来,配合顾宣演着一场又一场戏,不敢向顾云臻说出一丝真相。
可若是那番话,是有人故意让她听到的呢?
那夜,是有人故意放任她爬到二楼的呢?
其华继续晃动着铜镜。
不过瞬息的工夫,别院四周的角楼里便有了动静,数名守卫出现在窗口,打出了旗号,有两人解了小舟,往湖中心划去。
紫英在树下仰得脖子都快酸了,才见其华从上面慢慢地滑落下来。
她脚尖触地,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上。紫英忙将她扶住,只见她面色发白,初冬的天气,她的额边竟然迸出了豆大的汗珠。
****
“六夫人,您怎么来了?”
“十八郎,我来看看你养的这头毛驴。”
“看这驴?”
“是啊,听十八郎所言,这驴颇通人性,我挺好奇的,便来看看。”
“嘿嘿……要说通人性,黑子确实要胜过其它的驴,便是玄燕也比它强不了多少。”
“原来它叫黑子,挺有趣的名。不过,十八郎,你晚上带着它睡,就不怕它到处那啥的,熏着你家小侯爷?”
“它聪明着呢,从不在起舞堂乱拉。”
“哦?这可通灵了,哪里捡来的?”
“也不是捡的,就是之前给咱们侯府拉粮草重物的驴子,今春围场行猎,小侯爷他们把马都骑走了,我也是百般无奈才骑的它,谁知就被它给赖上了。”
“你骑着它,就追上你家小侯爷了?”
“哪能啊,还是小侯爷回头来接的我。”
“他不是要去救你家侯爷吗?为何还回头接你?”
“那是因为我哥晕过去前,说只有我才认得路,小侯爷才回来接我的。”
“十三郎?他受了伤?”
“是啊,都是毕长荣害的。马球赛的时候他派手下暗算我哥,幸好我哥命大,只脸上受了伤。所以当时侯爷被派出去猎虎,他就留在营地中。后来,我和小侯爷听到那毕家娘子的说话,小侯爷比我聪明,猜到其中有蹊跷,跳起来就去找我哥。我哥就推测出他们要害侯爷,然后他们就骑马赶去救人。等我回到营地,就只剩下黑子了。我听我哥的手下说,好像是小侯爷交友不慎,误将有毒的药粉拿给我哥疗伤,我哥中了毒,半路就昏过去了。”
“你这话绕的,我都糊涂了。小侯爷当时没和侯爷一起去猎虎?”
“唉,还不是因为那个不要脸的毕娘子,害得小侯爷和侯爷吵了一架。侯爷后来骂我没用,小侯爷又为了维护我和侯爷杠上了,便没有和侯爷一起去猎虎。”
“毕娘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
****
“青凤,你这手真巧。”
“六夫人,您怎么来了?拜寿的都走了?”
“嗯,再不走大嫂的身子可吃不消了。”
“今年来拜寿的客人多,热闹,大夫人虽说累一点,可心里高兴着呢。”
“哦?往年没什么人来拜寿吗?”
“不瞒六夫人,老侯爷走了之后,大夫人一直提不起精神,即便是过年过节,也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一切宴会应酬。有时候到了年关,听到外面的爆竹声,奴婢经常觉得心里瘆得慌。”
“是吗?唉,不说这个了,我昨天去看了十八郎那头驴,他还真是把它养在起舞堂,夜夜陪着它睡。”
“……”
“话说回来,青凤,你到底瞧上十八哪一点?那小子傻傻愣愣的。”
“……不瞒六夫人,他若是个有心机的,奴婢还不稀罕他!”
“看来你挺了解十八的嘛。”
“那是自然。奴婢是六岁入的府,承蒙大夫人信任,将奴婢放在起舞堂,名义上服侍小侯爷,实际上是小侯爷和十八爷的玩伴,从没吃过什么苦,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娘子还要强。去年小侯爷上山采药,受了轻伤,后来又淋了点雨,昏迷不醒,侯爷说他太娇气,要磨砺他,不许人服侍他,奴婢这才到瑞雪堂的。”
“采药受了伤?昏迷不醒?”
“嗯,小侯爷是纯孝之人,听说青霞山有寄风草,便上山为大夫人采药草。险些掉下悬崖,崴了脚,手也裂开了,回来后淋了点雨,第二天就昏迷不醒。陈医正说他似是食用了什么毒物,要找高手用内力为他驱毒,七天七夜不能松懈。要说咱们侯爷对小侯爷那真是没话说,他为小侯爷驱毒,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险些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