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年纪大了,闻不得油烟的味道,可她又不甘寂寞,在此之前,若是没有小孩陪她说话,她都是要跟着我进厨房,坐在一旁边看我炒菜,便跟我聊天的。”马歇尔恳切地说道,“我真心希望您能陪她聊会天。” “好。”千折绵不甚在意,“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别让她老人家饿着了。” 俩人这一回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走到婆婆家了。 “婆婆,我们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今天就由安东先生来陪你聊会天怎么样?”马歇尔十分兴奋地跑过去,却在跑到老人身旁时愣住了,“诶?婆婆?你怎么不理我啊?” 他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指到老人的鼻子下方:“婆婆?婆婆?” 千折绵顿了一瞬,疾步走上前,探了探老人的呼吸,又摸了摸颈动脉。 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你介意我检查一番吗?”千折绵看向马歇尔,“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 “好……”马歇尔呆滞地说道,呆呆地转过身去。 千折绵戴上手套,掀起老人的衣服下摆,看向臀部,尸斑已经形成。 她伸出手指,按了按尸斑所在的位置,褪色;随即,她移去手指,尸斑又重新出现了。 “沉降期尸斑。”千折绵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把衣服下摆盖回去,伸出手指掀起老人的裤腿,戳了戳老人的小腿三头肌,又戳了戳上肢三角肌。 小腿三头肌已然出现了尸僵,但上肢处的三角肌却仍未形成尸僵。 千折绵把衣服盖好,摘下手套:“马歇尔,我检查完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什么,让我们也听听?”卡罗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面色冷峻。 “也不是什么大事。”千折绵摊了摊手,“根据我的判断,这位老人已经死亡时间在三个小时左右,不到四个小时。” “我了解了。”卡罗点点头,“我会安排人把她下葬的。” 言罢,他带着秦夜阑走了。 马歇尔痛苦地抱着头,声音里带了哭腔:“怎么会这样……她……至死都不知道她的孙子死在异国他乡了……怎么能这样……?” “人各有命,你……节哀顺变。”千折绵不擅长安慰人,干巴巴地说道,“你要不要先回去缓一缓?” “那……我先走了……我确实该好好缓一缓。”马歇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随即站稳,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千折绵站在原地,朝死者鞠了三个躬:“老人家,您的孙子,不会白死。” 她转身看向路边的一棵树,目光冷厉:“谁?” “安东先生。”走出来的人是秦夜阑,他目光淡淡,语气也带了些冷,“你作为一个摄影师,为什么会懂法医学的知识?” “这很正常。”千折绵耸肩摊手,语气稀松平常,“在此之前,我是跑战地的,我当然要确定我面前躺着的人是死是活,否则,我岂不是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国家机密?我向来是中立派,不会帮助任何一个国家获利,自然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国家的利益。” “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她解释完,十分好脾气地问道。 “没……没有了。”秦夜阑急忙摆摆手,“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回去就不必了。”千折绵目光微冷,“我倒是觉得,你不太想这里的人。” “啊?”秦夜阑不明所以。 “你的手,和你的脖子。”千折绵轻“啧”一声,“不是一个肤色。” 她浅浅地笑了笑:“我先回去了。” 秦夜阑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忘记遮盖手背的肤色了。 他拍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千折绵一路顺畅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有了刚刚拍照的经历,这里的居民们都对她极为友好,时不时给她递上各种吃的,只不过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她锁好房门,摸出那个被自己关了机的手机,从桌上抽出了一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符号。 顾忌着桌下的监听器,千折绵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研究报告拍了照,发给云程,结尾处附上了一句话:“如果秦夜阑不在实验室,请尽快把他召回,他手上有我的实验笔记,能帮你们加快速度。” 云程对于千折绵的消息一向回得很快,没过几秒,他就发了一个“OK”的手势过来。 她看到这条消息,稍稍放了心,闲适地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云程的消息又发过来了:“墨珏,秦夜阑凌晨就能到实验室来,你还有什么要提醒我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