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走远,那个在花丛中哭泣的少女,仿佛也越走越远了。
不知皇帝还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尹潇楚。万公公心里想着,皇帝胸怀天下,不是会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的人,可他对尹潇楚明显不一样,虽然有自己的算计,可是那日初初相见,他明显是有些异样。
万公公一直觉着,这是因为皇帝见到的聪敏灵慧的姑娘多了,所以才对这种傻傻的爱哭的多了心思。如今这女子也要被后宫沾染了,皇帝或许也就不喜欢了。
不喜欢倒好,为一个女人动心思,可不是一个明智君王的明智之举。
茫茫的苍芎之下,是庞大的紫禁城,紫禁城的一个小巷子里,潇楚一步步的向前走,手指从冰冷的城墙上划过。
她抬头看着广袤的月亮,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冰凉又凄冷。
脑袋里关于这城里的所有温暖的记忆都结了冰,她纷飞的思绪被冷冰冰的环境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飞起来。
皇帝从太后宫中出来后,万公公小心翼翼的向他禀报了潇楚的事情,他听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万公公松了口气,自以为皇帝已经将那女子抛之脑后了,轻快的问道:“万岁爷,那现在去哪里?”
“寿康宫。”
“好嘞。”銮驾起行,皇帝却突然道:“过些日子你去皇后那里求个恩典,将她调到寿康宫去。”
万公公怔住了,“圣母皇太后那里,要先去知会一声吗?”
“不必了。”皇帝靠在銮驾上,有些乏累,声音也酥酥的,“母后不会不允的。”
万公公抬头看天,再次想起了潇楚抬头看月亮时的侧脸。
陶嬷嬷跟在太后身旁已经很久了。皇帝出了慈宁宫,太后脸上的笑意就没了,一个人静静坐着,陶嬷嬷知道她这是乏了,于是寻了个由头,就把王爷公主们都打发出去了。
慈宁宫很快就安静下来,陶嬷嬷在室内燃上了香,轻轻的替太后垂着肩。过了会太后喃喃道:“皇帝这是长大了。”
“皇帝已有十九了,娶妻也两年了。”陶嬷嬷轻声道。
“是啊,孩子大了不由娘。”
陶嬷嬷知道太后这是为皇帝今天拂了她的意犯气,宽慰道:“皇帝一直都是听话的,此事还是事出有因,皇帝孝顺,不太看得惯…”她说了一半,又想起太后偏疼公主,闭口不言了。
“也许吧。”太后微微蹙了眉,与陶嬷嬷说话,她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直问道:“在你看来驸马怎么样,是值得托付的吗?”
“娘娘心里早有数了,又何必问奴婢。驸马什么都好,可就是这什么都好…”陶嬷嬷的话说了一半,太后起身道:“扶哀家去歇息吧。”
慈宁宫的灯已经熄了,可寿康宫的灯还亮着。
寿康宫是皇帝生母居住的地方,皇帝的生母地位低微,生下了皇帝才封了个嫔位。身后无娘家可靠,为人也谦瑾恭顺,先帝的儿子很多,像她这样的却极少。再加上皇帝孝顺,母子两个都入了母后皇太后的眼,这才坐稳了这个位子。
皇帝过去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姬太后还在等他,与姬太后一起的,还有一个高眉大眼的男人。明明是萧国人那粗犷的长相,从他脸上却偏偏能看出女气来,这幅相貌着实是让皇帝不喜。
“兄长,好久不见了,国事可还好?见兄长一脸疲惫,莫不是有什么国家大事让兄长忧心了?说出来弟弟好替你分担点。”
萧旌并不见外,见皇帝在暖榻上坐了,便搬动他的椅子,在皇帝的对面坐下,然后一脸无辜的盯着皇帝,等待皇帝的回答。
皇帝有些不耐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鹦鹉在一旁咕咕乱叫。”
姬太后闻言笑了,萧旌有些委屈道:“明明是这么大个人,哪是什么鹦鹉,皇帝哥哥,你看看我啊。”
皇帝并不理他。对姬太后道:“母亲,孩儿近几日没来看您,着实是朝政繁忙,脱不开身。”
“哀家知道。皇帝刚刚即位,还是国事要紧,好在旌儿这孩子时不时就来看看我,倒也不闷得慌。”
听闻此话的萧旌一脸邀宠,皇帝此时却没有打击他。母亲这话说的没错,越是年节,这慈宁宫越是冷清,姬太后明白皇太后的心思,不愿两个人同时出现被抢了风头,所以总是称病不去。
皇帝也知道母亲的为难,也知晓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的眼眸逐渐黯淡,皇太后看出了他的想法,抚慰道:“你能不能做皇帝,全在太后一人之言,切不可生出异心,让太后看出端倪。”
皇帝应了,与姬太后说了些体己话,萧旌并不离开,就在一旁听着。太后宠他,皇帝也就由着了。
说着话突然想起潇楚来,要不要提前与母亲说一声呢,可要要说的话要怎么张口呢?直接说他对潇楚感觉不同,所以留她在母亲这里,要母亲多多照顾?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就是耳根先红了。